“小姐,你醒了?”
乔清南睁开眼睛,下意识寻找姜墨的身影。
春月叹气道:“小姐,你别找了,青先生……走了。”
乔清南收起目光,平静地说道:“楚端有再送信来吗?”
春月摇头:“没有。”
乔清南缓缓把被子拉到头上,盖住整张脸,眼泪不争气地落下。
“你先出去吧,春月,让我一个人静静。”
乔清南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没有起伏。
春月看了看乔清南,小声说道:“小姐,我就在门外,有事就叫我。”
乔清南喜欢独自思考,春月相信她家小姐。
春月走后,乔清南拉开被子,微红的眼尾还未干,神色冷淡地看着床帐。
她不知道姜墨到底瞒了她多少事情,但乔清南猜,这些事情想来应该是如果姜墨告诉她,一旦乔清南选择站在了楚端那边,那么对姜墨所计划的事情,一定是致命的打击。
这其中,归根究底,要么是姜墨不相信乔清南,要么就是,姜墨本就是要做乔清南对立面的那一方的,只想着瞒她一时,是一时。
深思之下,乔清南觉得,是后者居多。
乔清南思考了许多。
她还想不通,姜王爷为什么始终没有出现,谋反这场戏,到底是姜王爷在唱,还是姜墨在唱。
上一世,乔清南与姜北野对峙时,看起来他更像是主导大局的人。
难不成她的重生,以及她和姜墨的接触,改变了原本的棋局。
如今她与姜墨决裂,京都她是必定要回的,楚端费尽心思,无非是想她日后能够牵制姜墨。
就像上一世一样,无事之秋则将她束之深宫,临危之际,再将她抛去战场。
为他的江山,谋一份安稳。
用她的死,给皇权加固。
乔清南扯起被子,侧过身,整个人隐入暗处。
银勾勾着帷帐,与烛火相映。
一声叹息传出,乔清南喃喃道:“终归还是要走回旧路了吗?”
她抛去一切过往,原以为与旧人隔断联系,他们与她自己,便都能开始新的安稳生活。
原以为不争不怨,才换来了新的光亮,结果这番光亮到头来,竟都是算计,都是一场梦。
终是她奢求了。
什么都没有变,都不会变,难道重新活着已经是命运能给她的最大恩赐吗?
乔清南记得,那条旧路幽暗无光,所有人都因为她身在皇后这个位子上,而被迫转入黑暗中苟活。
许久,乔清南再度发出声音。
“我是新人,新人就当走出一条新路。”
乔清南的声音似是安慰,又似是笃定。
声音消散得很快,如月光一般,黑夜里占满桥上窗下,等日光稍露一点,它便无声无息地退散。
天光大明。
乔清南一大早去了父亲母亲的房里,自大婚开始,乔父乔母便再未出过房门。
“南南,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乔母紧张地询问道,她听说姜墨连夜离开了酒馆,楚端前几日还来闹了。
“陛下,可是……对你做了什么?”
乔清南握住乔母的手,笑着摇头道:“没有,娘,前几日陛下闹过一番后就原谅我了,如今我和和陛下已经达成共识,过几日便送陛下回京。”
“我与夫君一同去送,夫君这几日,去外面采购一些物品,所以才不在酒馆。”
乔母不相信:“真的?陛下一点也不计较你大婚那日做的事,还让你和姜墨一起去。”
“你可不要骗母亲,南南。”
乔父在一旁,铁青着脸,乔清南其实没有全部告诉他们。
当初为了避免嫁入宫中,乔清南只说上一世的她,嫁入皇宫之后,每日疲于宫斗,也说了帝王无情,视她不过是挟制权力的棋子,使她夜夜焦虑不得安眠,最终死在宫里。
以此让父亲,同意她多次做出出格之事,来避嫁入宫。
而如今她在酒馆里所做的,在乔父看来,过于大不逆,不知全情的他,还是会觉得乔清南做得过分了些。
可他的女儿,也是无奈之举。
他夹在中间,实在为难。
乔清南一把抱住母亲沐凌,撒娇着说道:“女儿没有骗你们,娘,你有时间还是帮我劝劝爹吧,不要老是板着脸,女儿前些日子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出那等下下策的,让爹别生气了。”
说完还不忘,和父亲乔淮说一句:“爹,您别生气了。”
乔淮脸色缓和,转过脸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南南,爹不是生你气,爹是觉得你对陛下做出这样的事,万一陛下……”
“唉!”乔淮止住话,不敢说下去,最终长叹一口气:“罢了,爹相信你,若有难处,尽可跟爹说,爹至少能护着你,与我们一同退出,做个山野百姓。”
说到这,乔淮忽然眼前一亮,“南南,你如今成了亲,不如就……”
“爹。”乔清南赶忙打断道:“爹,我还年轻着呢,还留恋繁华之物,还是等女儿腻了,再归隐山野吧。”
如今乔清南,更加不敢和亲近之人呆在一起,重生的命或许注定要孤寡一些,当初若不是春月她们死活不愿走,她的谋划本想从零开始的。
而如今走到这里,乔清南已经离不开她们,她只能尽力保住了。
乔清南收起情绪,又说了许多有趣之事,哄乔淮和沐凌开心。
随即顺势说道:“爹,娘,如今陛下也原谅我了,我和夫君作为赔礼,要送陛下去京都,即日便要启程,若是合适,我与夫君也会在京都游玩一阵……”
“爹,娘,你们不如先回家吧。”乔清南忽然提出道。
“若是你们想去京都看看,也可随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