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城今日晴,万里无云。日历上也是个黄道吉日,适宜嫁娶。
T城中心附近的民政局,断断续续进出的人群,脸上多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两两相携出入,要么两人神色严肃。
却从来没有像沈瓷和顾琛暄这样的。
他们靠着近,脸上的表情却不尽相同。
签好的离婚协议,分割好的财产,如一锤定音领了离婚证。
“今后,保重。”
两人走下阶梯,沈瓷停下脚步,一旁的顾琛暄随着停下步子,她转身抬眼看向眼前熟悉的男人说道。
沈瓷今天妆跟往常不一样,她画的很浓,打扮的格外漂亮,漂亮的都有些不像姜钥了。小脸上完美的五官各尽其职,仿佛建模般精致,不近看挑刺看不出一点儿瑕疵。
米白色的微蓬裙,盘起利落的乌发,额前少许碎发飘扬,仿佛都在为这张精致的脸蛋点缀。
顾琛暄一直知道细细看眼前的这张脸,你会看见隐于深处的每一道疤痕,有多少道疤痕,沈瓷就吃了多少苦。全脸整容,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手里攥着的离婚证,都快被卷成废纸了。
风吹过,微掀她的裙摆,她微微笑,接了淡淡一声,“再也不见。”
顾琛暄昨天回酒店陪了姜钥一个晚上,深夜他悄悄在厕所想了很久,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过来,和沈瓷离婚。
当初是因沈瓷他和姜钥分离,如今也该从沈瓷这断掉。
可是为什么。
他的心好痛,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神情都恍惚了。
这五年的婚姻,他虽然无时无刻不再念着姜钥,却从来没有过会和沈瓷离婚的想法。无论是在他人,亦或是他眼里,沈瓷都是一位好妻子好女人。
“沈瓷,你为什么…这么平静。”顾琛暄望着沈瓷的脸,探寻般问道。
沈瓷从包中默默地将婚戒拿了出来,拉过顾琛暄的手,轻易地掰开他的五指,将钻戒放在了他的手心,“你知道我以前那么爱你,为什么连钻戒都不常戴吗?”
顾琛暄怔愣,他没注意过,或者说他就没怎么在意过她的事,更多时候只是扮演保姆或是床伴的角色。“为什么,款式不喜欢吗?”
顾琛暄问的时候,他莫名有点紧张地摸了摸还未摘下的婚戒。
沈瓷嗤笑了声,似是自嘲,“比起我,姜小姐更合适这个戒指的尺寸吧。”
顾琛暄无话应对,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不是故意的。”
想了半天,顾琛暄吞吞吐吐地憋出了几个字。
“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无所谓了。你今天愿意来,愿意解脱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沈瓷说完,从这张厌恶的脸上移开了目光。
“从今往后,你和你的姜小姐琴瑟和调,彼此互不纷扰。”
沈瓷的脸颊滑落一处恰到好处的泪痕。
顾琛暄看着,他往前走,沈瓷往后退。她甚至不愿意让他碰一下,顾琛暄的心沉了沉,他忽地脸色变了变。
“好,我不靠近。”他说,“不过,你和那个男孩的事,总该给我个解释。你说他是你表弟,他却姓许,沈谦也并不认识他。”
“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沈瓷抹去眼角的泪水,“这和你有关系吗?”
“顾琛暄,做人别太双标了。”
顾琛暄没理哑口无言,却又不甘心说不过沈瓷,他气不过道,“那姜钥的事呢。”
“当年,是你故意让她知道我约你的地点,让她看见,才导致我和钥钥分别五年。”
“这个呢,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沈瓷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顾琛暄的想法。
狗男人,尽是会找茬。
沈瓷瞬间脸色大变,失望地望向顾琛暄,泛红的眼眶泪水打着转,“你在说什么?”
“五年前,你约我和平解决,我应你去赴约。更何况你是临时起意,就算我想怎么样,算算时间来得及吗?”
“难道我说什么,姜钥就信吗?我要是有那么大本事,还至于跟父母闹掰,不顾一切地嫁给你,甘愿当一个替代品吗。”
“顾琛暄,你没有心。”
“你简直是个畜生!”
沈瓷擦着泪,骂的声都微微沙哑,像是气急了的模样。
哭的脸上的妆都有些微花了,沈瓷特意把妆定牢了,以致于她哭起来,都是美的。让人瞧一眼,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模样,牵动着顾琛暄的心。
沈姐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顾琛暄整个人定在那,姜钥跟他说的那些,顾琛暄也没有去查过是否为真,就听信了进去。今日听见沈瓷的解释时,顾琛暄心脏一震,仿佛天塌了一般。
他究竟在干什么啊。
许栀森按照昨晚沈瓷跟他说的时间点,骑着单车,到达了民政局大门口。单车的前篓放了一小束粉玫瑰。
他听话地没有过去。
沈瓷望见了不远处的少年,少年穿着黑衬衫,袖口或许是热,撩了半截,领边也随意地敞开着,薄长裤下的长腿撑着地面。阳光下,他揉着头发,轮廓立体分明。
“记着,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沈瓷提了声,狠狠地向顾琛暄放去了狠话。
随后小跑奔向了前来的少年。
顾琛暄伸手去抓,连她的衣角也没碰到,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来电声,窜入他耳边。使他躁动的心静了下来。
他和沈瓷已经离婚了。
时间不早了,钥钥还在等他。
就算导致他和姜钥分开的那个事是个乌龙……
顾琛暄收回了手,望着沈瓷奔向那个来历不明的毛头小子。
她的背影因裙子都显得年轻了许多,站在少年的身边,他们不说,别人都会以为是大学情侣。
……
“姐姐。”
许栀森瞥见了沈瓷手里的离婚本本,连带着喊她的声音都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