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歌在蒸汽中向前,摸到了冰冷的栏杆。
转眼已经挣脱了雾气,韶歌俯身向栏杆下看去……
“我……勒个……”
“魏韶歌!”
司徒长嘉在人群之中抬眼,几乎同一瞬间就看到了她。
偌大的厅堂中所有人都安静了。
余下机器轰鸣震耳欲聋,刚刚过载的具具甲胄烫得灼人。
“魏韶歌你还看!”司徒长嘉大喝。
韶歌被震得定在原地,耳朵听到了,身子却不太好使。
“……所有人听我命令,背向公主!”
令行禁止,所有人整齐划一,咔咔两声赶紧转了过去。
眼前有了变化,韶歌终于恢复支配四肢的意识。
“抱……那个抱歉啊——”她拔腿就跑。
太子摸摸下巴,让开道路,尉迟扶额,不忍直视。
没过片刻,司徒长嘉已经追了上来。
尉迟明宪:“将军那个——”
“你让他们自行收拾器械结束——把衣服都穿上!”长嘉没空搭理尉迟,简单交代一句就赶紧追出去。
“我的意思是……”司徒尴尬在原地,“将军你是不是,自己也穿件衣服?”
“……”
太子揉揉太阳穴,心道也能算是个好事,最起码近两天韶歌应该不会这么热心地往校场跑了。
“呃,殿下你看开点……”尉迟看着太子的神色,摸不准应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至少……你想……兄弟们还是穿了裤子的……是吧?”
太子:“。”
“别跑了,前面又没有路,”他老远喊了一嗓子,韶歌就被定住脚步。
他渐渐逼近,韶歌认命地转过身来,只是双手捂脸,略遮挡面颊上的绯红。
“现在捂什么?”他哼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倚在铁栏杆上看过来,“又不是没见过。”
“司徒申!”韶歌一跺脚。
他哈哈笑起来,伸手轻易就把她捂脸的手拽下来。
韶歌不得已看过去,他刚脱了甲胄不多时,身上还带着热气,汗水汇聚成丛,自他筋肉结聚的沟壑中缓缓流淌下来,从锁骨、胸膛,到瘦劲的腰腹,没入……
鼻梁被人刮了一下,韶歌猛地醒神。
“公主,”他笑得坏,“看呆了?再看一会儿?反正我不——”
韶歌垫脚去捂了他的嘴,“噤声噤声,圣人有云,非礼勿言!”
“呦,”他轻易便把人捉进怀里,“我们韶歌还知道这句话呢?你学的谁家圣人?就你方才所作所为,不得将圣人他老人家气得活过来。”
“那……那怪我吗?”韶歌努嘴,“谁叫你们忽然不穿衣服,往日我也没少来,将士们就算下了甲胄不也都穿戴整齐……”
司徒长嘉:“这是公良先生的新成果,他研制了一批新型号的推动机,能大大提高石英燃烧的效率,缺点就是温度太高,要是人穿着衣服进去会直接热晕。”
“啊……”韶歌转身去打量男人,看上去……距离上一次见面分明也没有过几天,可人看上去却好像实在消瘦了一点。
“那你们岂不是——”在甲胄中训练,便如受刑一般?
“问题不大,”他马上看到了韶歌的担忧,“冷凝系统已经在改进了,也就这几天的事,后面就好了。”
“这样……”
韶歌忽然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这样忽然闯过来的。
他们每天的训练任务都那么繁重,今日因为自己来的这一趟,长嘉便要折损不少休息的时间,现在甲胄正在改良的关键时候,他本就劳心劳神。
“明白了?知道错了?”司徒长嘉低头去看小姑娘的眼。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韶歌在他面前就像是个透明的小人儿,一点心思都逃不过。
“行了,”他牵了韶歌的手往回走,“来做什么?要送东西,还是……想我了?”
“嗯……”韶歌被他这一句话又挑起了面颊上的温度,“司徒长嘉你怎么这种话说得一点不害臊啊?”
“呦,谁不害臊?”他伸手干脆将韶歌揽在在怀里,“你今儿勇闯校场的事迹要是传出去了,我手下这几百号人往后怎么说亲?谁家姑娘瞧得上个被公主看光的儿郎?”
“司徒长嘉!”
“气急败坏。再说我难道猜错了?你来不送东西,也没想我?”
“……”
“哈哈哈哈,韶歌啊韶歌。”
“说不过你。”
韶歌无奈地用脑壳去撞了一下他的下巴。这人的眼珠一转,就把她整个儿都看明白了,她有什么办法?
“好了韶歌,说点认真的。”
司徒长嘉手上用劲,捏了捏韶歌单薄的肩膀。
“嗯,你说。”
“还有一个月。”
“一个月什么?”
司徒长嘉长吐了口气,垂眸看韶歌,“一个月零八天,我们成亲。”
韶歌:“啊……”
司徒长嘉揉了揉眉心,“在那以后你到我府里,想要上天入地我都由着你。只是最近你也知道,朝中因为太子殿下想要组建机械军的事情,一刻都不得安宁,所以……”
“我明白,”韶歌转身。
刚刚见了哥哥,他眼底眉间分明都是愁思,现在长嘉也是。战争就在眼前,实打实的担子抗在肩上,他们都有太多事要做。
“我心中有数,绝不会再惹任何麻烦。”
司徒长嘉啧了一声,“又不是说你麻烦。”
“我怎么可能麻烦?”韶歌升高了调门,“就是……总有人想用我找您二位的麻烦。”
司徒长嘉撇嘴摇头,“聪慧啊韶歌,不愧是我司徒家未来的女主人!”
韶歌一拳砸在他肩头,“今天是最后一次过来了,往后你可别想我想哭了!”
“哪能?”司徒长嘉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人带近了几分,“我想你了不会半夜爬宫墙?反正也没人拦得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