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切里斯将眼前的东西全都踢到,破碎的玻璃和木屑劈头砸在沙尔的头上。
“陛下……陛下……”他匍匐在地上,痛哭着。
“为什么!”切里斯看着他,嘴里呕出深红色的血,喷溅在地上。
“为什么!”他猛地发力,一把就抓住了沙尔的脖子,沙尔浑身都在颤抖,根本没有一丝反击之力。
“收手吧陛下,”沙尔颤抖着说,“神明会宽恕你的,别再屠戮圣徒了。”
呵。
切里斯的身上无处不痛,他的头脑根本无法再思考,只剩下深深的无奈,他看着他几十年的老友,自己最亲近的人,了解自己一切的人,对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荒唐至极的话。
“都是因为您对神明的不敬!”沙尔拼命挣扎,终于逃脱了切里斯的禁锢,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君主。
“我在每个夜晚跪拜祷告,都是为了消除您对神明犯下的罪孽!但是没有用!神明已经憎恶你的鲁莽和粗鲁,你的独断专行和冲动!”
沙尔咆哮起来。
“所以你才会失去艾米拉!失去大主教的帮助,也会失去生命和这君主的位子!”
“你就那么肯定,你今天做的是对的?”切里斯支撑不住,他倒在地上,他已经看不到自己流了多少血,只是觉得热量从身上一点点消失。
“我是对的!”沙尔大声喊,可他却泪流满面,“我做的一切都是在践行神明的旨意,我迎接大主教回到属于他的圣城,作为回报他会从神明那里换回你的性命——他已经答应我了。”
“陛下啊,我的国王陛下,您要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为了神明的荣耀和翰约斯顿家的荣光!”
“……”切里斯终于摸到了腰间的火铳。
这一瞬间他想到很多。
庞贝一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强攻,他的战略部署是不是能够抵挡?再想到今天在洛特蒂广场呆了整天的阿尔弗雷德,自己去的这样匆促,留下的一团烂账他能不能解决?
还有奎因……奎因还那么小,还有太多的东西没能教给他,为什么他的幸福只能维持到这幼稚的年岁,为什么自己还是没能多给他几年……
魏嫣……
魏嫣……可怎么办呢?
“我……去你妈的!”切里斯用最后的力气扣动扳机,沙尔倒在血泊之中。
“切里斯!”
魏嫣终于赶到军帐之中,触目只是遍地鲜血。
“切里斯!”她冲到切里斯身边,扶住他不自然抽搐的身体,“……切里斯——去叫医士!马上叫医士进来!”
约翰逊还在门口,被眼前惊骇的景象定在原地,闻言终于像是活过来,转身就向外飞奔去。
莉亚刚刚走进营帐,便直接惊诧地跪倒。
“魏嫣……”切里斯握住了魏嫣的手。
真是暖啊,他好像汲取到这世上的最后一簇火。
他莫名觉得心安,好了,她来了。
好像……就这么结束,也没有什么不好。
“封锁……消息。”
他说,他的眼帘已经阖上,他的唇畔再没有流动的血。
他说……
魏嫣如梦初醒。
两步开外,沙尔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
他忽然笑起来,他的身子随着笑声而抖动,鲜血四溅。
“看到了吗?东方的恶女,”他怨愤道,“这就是你带给斯兰的灾祸——但是没关系了,这一切都要结束了。圣明的大主教会复活无辜被人蒙蔽的君主,而你,只会在战争的炮火中化作不堪一击的齑粉,消失在异国他乡……”
魏嫣看过去。
沙尔像是忽然被吓到了,他吞咽了一口。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其中却好像有惊涛骇浪,滚滚波涛携了无数愤怒,仰面劈头地砸下来。
魏嫣放下了切里斯,从他手中接过火铳,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沙尔的眉心。
“人头畜鸣,满口喷粪,”她说。
他意识到了什么,张口就要大喊。
“陛下死——”
“嘭——”
“嘭、嘭、嘭——”
约翰逊带着医士,在枪声响起的同时跑进军帐。
红白液体喷溅到各处,冲天的血腥叫人不住干呕。
在魏嫣面前只剩下一个跪坐的人形。
没有脑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的。
明明应该崩溃绝望,可她却只是把火铳收到自己腰间,对医士说,“惊扰先生了。”
“莉亚去销毁沙尔带来的所有茶叶,”她说着抬头,唤醒已经彻底失魂的莉亚,“务必保证再没有人中毒。”
“……好,”莉亚下意识地答应,想要站起来,却又在地上重重的摔了一跤。
“此事要保密,”魏嫣说。
“是……我必定……”莉亚撑着地板,使出浑身力气,终于挣扎起来。
“敌袭——”
门外,甲胄发动之声已经传来。
魏嫣和约翰逊相视。
皇家骑士团长在上午的爆炸之中身陨,现在骑士团的提挈战略指挥都直接由切里斯负责。
“殿下……”约翰逊有些茫然的抬头。
没有主帅,就算有再精湛的技术支撑,又怎么能够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困兽之斗?
“被刺伤的人是你,约翰逊,”魏嫣说着,“你为了保护陛下收了重伤,而陛下也受到惊吓需要休息。”
她站起来,“你只管权利抢救陛下,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可是殿下——”约翰逊叫住她,“骑士团已经没有多余的甲胄了,”他捏着自己的身份信息卡,“我的甲胄右侧电路损伤,下半身没法动弹,只能远程架设炮筒——”
“不用,”魏嫣打断他,抬手就把切里斯的卡片从他脖子上拽下来,“这不就有了。”
她起身快步走出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