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陛下听闻了动静,二话没说就将人放走。魏暄在椒房殿前后忙的没了影,一回头就只剩下一地恨不能将脑袋埋进地里的仆从……
这还不算完,他还要去跪听皇帝的怒火,责备他为什么连这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被两个女人弄得左支右绌,如此襟怀还何谈家国大事……
光是想到就早已经头痛不已,好不容易出了宫,眼角还在跳个不停。
“我当真以为你在那仪仗里,我还纳闷呢,就咱们太子殿下那个恨不得明天就天下太平的急性子,受得了这慢悠悠的排场……”
司徒申说个不停,魏暄缓过神来,两人已经站在东宫之内。
魏暄:“此事不合规矩,我为防回宫太晚被人参了,才叫仪仗先走,你——”
司徒申:“我是那种告状的人?你放心,回家我就找三哥去寻匹快马,以后你在安京城中日行万里,那些要参你的老臣全都见不到你的影子!”
“你……”魏暄伸手指他,“眼下天色已晚……”
司徒申眨着眼睛看人,好一副被欺负的委屈样。
“……罢了,”魏暄一甩衣袖,“你随我来。”
“这就对了嘛,”司徒申笑着跟上,“总归明日休沐,你也不用听朝,咱们自水患时候一别,到现在还没促膝长谈过呢?”
……
“她出生之时,母亲难产失血过多,从那以后……母亲便再没真正清醒过了。”
魏暄将手中茶盏分给司徒申。
两人对坐在暖阁之中。
“是以皇后娘娘有癔症之事……并不是传闻?”司徒申皱眉。
“……是,”魏暄捏着眉心,“从韶歌降生开始,一直到现在,没有一天有所好转,舅舅前几年还在为母亲的病大肆延请名医,购买珍宝药材,现在却早已……”
“听说国舅爷的药草生意做的红火,好些甚至还卖到了斯兰和赤狄,”司徒申冷哼着说,“原来起因竟然是娘娘的病。”
“除却医药之事,他们在巫祝测算上的银钱也不少花,”魏暄继续道,“你没有发现父皇愈发倚重钦天监了吗?这也与母后有关。起初母亲彻夜嘶吼,并不能找到缘由,是钦天监着人在椒房殿中设坛,认为韶歌与母亲相冲……”
“这样的鬼话也能相信?哪里有女儿会与母亲相冲的道理?”司徒申拍案而起。
“我又何尝不觉得荒谬,”魏暄道,“但彼时父皇对母后尚还算关怀,便想着将韶歌挪出来试一试。”
司徒申:“然后呢?”
魏暄:“然后……母亲便再不吵闹了。只要见不到韶歌,母亲与常人无益,就像是今天这样……一般来讲只要不出现太大的刺|激,都不会犯病。”
司徒申:“那你就眼看着娘娘停留在小韶歌未出生的时候,觉得你还是六七岁的年纪,终日被困在这一座椒房殿之中——”
“我有什么办法,阿申,”魏暄说着,双手覆上了眼帘,“我就甘愿眼见着韶歌不能面见母亲,她贵为一国之后却终日被当成个疯子被人看守起来吗?但凡是能够尝试的方法,我都试过了,可事实就是——除却祝祷之外,我根本无路可走。”
太子从未在人前哭过,现在,在司徒申面前,却再难遏制悲痛。
“阿申,七年了,我每每见到你,都想与你倾诉,这些事除了你我根本无处可说,”魏暄彻底埋脸在衣袖中,长期压制的情感崩溃决堤,万里长河无处倾泻,砖石长墙总算坍塌。
“但我总是想,我总是期盼,我想啊,万一呢?万一明晨睁开眼,母亲就好了。以前诸多便如一场梦境,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可现在……可……”
他伏倒在桌面上,胸背随着呼吸而起伏,压抑的呜咽之声,拉扯得人心生疼。
“殿下,我……”司徒申抬手,落在他肩膀上。
华服太过深厚,他只能触摸到魏暄从深夜宫中带来的冷,是王权的味道,不带一丝温度。
“有太多事,阿申,我根本想不明白,母亲明明那么喜欢韶歌……”魏暄喃喃出声,“当时阖宫都盼着皇子的出生,只有母亲一直盼着公主,她早和我说过她有预感,一定是个女孩……”
“韶歌这名字就是母亲起的,因为她怀韶歌的时候最爱听七弦琴,她说等韶歌出生了要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送给她……她现在住的鸣乐阁,也是母亲选定的地方,早就重新装修过,就在母亲生产之前,还吩咐人在院子里种下梅花,她说等到韶歌长到能住进鸣乐阁的时候,该和梅树一般高……”
太苦、太涩,太痛。
司徒申快要把茶叶喝出了酒味。
“你就不能把韶歌接出来吗?”他想了半天,才开口,“殿下,你难道不清楚?那些人必定是拿着皇后娘娘的事情编排她——”
“她从幼时与我住在一处,就已经不合规矩了,”魏暄道,“没有哪个公主是年少离宫和已经开府的兄长住在一处的,更何况现下韶歌的身世本就受人非议,若是再失了名声……”
“规矩重要还是你妹妹重要?”司徒申道,“殿下,你就是拎不清这点事,才常常苦恼,有些规矩当真比你妹妹健康与否、开怀与否,还要严重?”
“眼前的开怀只是一时的,规矩与否关乎她终身幸福,”魏暄道,“她不会在长乐宫中过一辈子,依着父皇的性子……照月今年才十一岁,便已经定下了驸马人选,你觉得韶歌还能再宫中过几年?”
司徒申听得气上心头,只想一拳把眼前的人打醒。
“我看你是疯了,”他低喝,“小韶歌什么都没有,她只有你!你还想要陛下那不管儿女死活的老东西决定她的婚姻?”
魏暄:“阿申你说的什么大逆不——”
司徒申:“一国储君堂堂太子,你养不起你妹妹吗?大安泱泱大国,没有一个下嫁的魏韶歌,便就支撑不下去了吗?”
魏暄:“话倒不是——”
司徒申:“再者说,陛下都多大年岁了,这大安朝它不是早晚有一天总归是你魏暄的吗?”
魏暄:“你——”
司徒申:“关起门来只有你和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