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暄方才见了枢密阁的公良大人。
两个人简单交谈了几句,看起来公认脾气古怪的公良大人对自己的印象并不差,魏暄自己也的确对“机械学”有足够的兴趣。
总的来说,是个愉快的会面,这也给两人今后的交往开了个好头,魏暄悬起来许久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
经过几个月的探讨,陛下终于决定让公良墉入东宫教导太子。
斯兰王国的机动甲胄技术,但凡是有所耳闻的人,没有不为之震撼的。难以想象此等非凡之物若是在将来大量进入战场,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大安自负军事力量充足,面对这种新型武器却也一无所知,实在需要早在为日后做准备。枢密阁的成立,便是皇帝想要组建属于自己的机械武装力量。
但……公良墉在整个东安官场上都是个异类。沟通成问题不说,他甚至很有些藐视皇权的意思。皇帝实在不想过早地将他放在太重要的战略地位上……所以干脆,扔进东宫。
这样既肯定了枢密阁的地位,又避免了官场上诸多迂腐顽固以及自己,和公良墉直接对话的不适,简直堪称完美。
“……太子殿下,”东宫羽卫统领祁澈,远看魏暄出宫,便迎了上来。
“你怎么在这?”魏暄抬眼一看,“怒不是应该和阿申还有公主在一起吗?”
“呃,那个……”祁澈脸色发暗,“司徒申那小子——”
魏暄一听,上车的动作便顿住了。
“韶歌呢?”
“……”祁澈摸了摸鼻子,“公主,那个,她……”
魏暄眼前一黑,觉得有些眩晕。
他后退两步,走下车辕,伸手扶住了车门。
他猛地想起早上出门之前,交代司徒申的时候……
“你叫我等在门口?”司徒申转着他的令牌玩,“我可不放心,万一我在门口等了两个时辰,结果你妹妹在路上消失了,这责任谁来付?”
“那还是算了,我从陛下处回来,再去接她,”魏暄道。
司徒申:“可别了吧,殿下,您议事起来哪有结束的时候呢?要是错过了——小韶歌刚经历了那么大的刺|激,又没法出宫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又接连十几天见不到你!万一一个两个想不开,饿瘦了事小,健康要是出了问题呢?”
魏暄一口气堵在胸口,心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的娇气!
魏暄:“那你说怎么办?”
司徒申:“殿下你就别管了,我想办法进宫。”
他边摆手边说,“肯定让小韶歌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视线之中。”
司徒申虽然行事风格总有些随意,却也时不时另辟蹊径,往往能成妙事。是以魏暄对他,总还是多一分信任的。
“……那好,”他说着把自己的令牌解下来交给他,“此物想必能有几分作用,你和鸣乐阁的阿碧交接清楚,务必要让韶歌一直在你身边。”
另一边,司徒申却是一愣,“只要叫小韶歌……一直在我身边就行?”
当时的魏暄满脑子觐见陛下,哪里来的心思细品他的话里有没有深意,稀里糊涂地就点头了。
思及此,魏暄一捂脑门,只觉得痛心疾首,半晌才对祁澈道:“罢了,咱们先回去吧,东宫即将迎公良先生,需先收拾出些地方,我亲自来安排。至于司徒申……谅他做不出什么出格之事,等他回来——我非扒他一层皮!”
祁澈:“那公主殿下的安全……”
“他敢让韶歌不安全!”魏暄陡然大喝,“我就先弄死他!再弄死我自己!韶歌但凡有个三长两短,谁都别活了!啊!!!”
祁澈:“。”
祁澈:“……”
能让全大安最公认的君子——太子殿下发疯。
只能说……司徒申那个小子真的是有点本事……
祁澈心道,眼见着太子弃车,拎起缰绳便扬长而去。身边一个人也没敢拦他。
其实……
祁澈忽有些恍然,若这么看上去,太子和那司徒老五,竟有些相似。
……
“他们家的炙肉,可是全四通街上最好吃的了,”司徒申拉着韶歌,两人望着前方商户中传来的阵阵炊烟。
韶歌心如止水,司徒申嘴角垂涎三尺。
司徒申:“真没有兴趣?”
韶歌摇头。
司徒申:“你闻着就不香吗?”
韶歌:“香啊。”
司徒申:“那你不想试——”
韶歌:“我不能吃宫外的东西。”
司徒申:“?”
韶歌:“没验过毒的都不行。”
司徒申:“我给你验,咱们进去尝一口。”
韶歌:“也不行。”
司徒申:“又怎么了?”
韶歌很认真地看着他,眨眼对他说:“你若是死了怎么办?”
司徒申失笑,“公主,世上哪那么多人要害死你呢?大多数人还是怀着善意生活的。”
“怎么会?”韶歌的神色极其认真,“我因为吃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几次差点死了,到现在,鸣乐阁中仍时不时试出有毒的菜品。”
“你说什么?”司徒申大惊,“这么危险?就是陛下也不能这么频繁的——”
“因为好多人想我死,”韶歌仰头去看他,“他们觉得我是带来厄运的人,只要我死了,他们就能因为为民除害而获得幸福。”
“……”
司徒申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向韶歌的眸子中浮现出茫然。
他才发现韶歌的身子一直是紧绷着的,她的眼睛不停地大量四周,她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因为从未见过的热闹的街市而心中无比兴奋。
但担忧是无时无刻的,在这些欢声笑语之中,在这人潮汹涌之中,他司徒申认为的一切美好,对于韶歌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危险。
司徒申:“这些都是假的。”
“嗯,”韶歌点头,“哥哥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只要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