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长乐宫落锁之前赶回去,实在是形势严峻……
“碧姐姐——”
“公主的病不适合探望,别过了病气给您,今日多谢您收了殿下的谢礼,日后公主殿下必会上门拜谢!”
碧娘跑起来,被脚下的砖缝绊了一下,踉跄了好大一步。
魏诏条件反射般的伸手去扶,才恍然发现人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
“那就……祝韶歌早日康复吧,”魏诏喃喃。
文斌看着两人,心觉有些奇怪,却还说不上具体哪里出了问题。
“既然今日已经来不及,哥哥又有要事在身,那我便明日再来吧,”魏诏转身对文斌说,拱手道别。
“啊,好、好,”文斌也连忙行礼,“小人定会将王爷前来之事如实禀报给太子殿下,若他得空,必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麻烦公公,”魏诏点了个头,便离去了。
文斌压着胸口,长出一口浊气。
抬眼却又见了祁澈远来,满脸焦灼。
“祁将军!内里情况如何!”文斌道。
祁澈:“不太好,我出去请个大夫,你这就去侧门,告诉他们别落锁。”
“啊?”文斌撩起袍角就要动身,“殿下没什么事吧?”
“殿下……问题不大吧,心情倒是糟糕透顶,”祁澈一挥手,“回来再说,文斌你去看好门,今夜东宫绝不能有乱。”
……
“哥哥,还是找太医吧,”韶歌趴在司徒申床边,泪眼朦胧地看着魏暄。
魏暄坐在一旁,脸色也难看得很。
祁澈找到的乃是安京圣手,以看疑难杂病著称,在安京就声名在外,更因为可以夜间隐匿行踪给达官贵人看病,数年而从未有消息走漏,口碑非常之好。太医虽大多是世家出身,医术又经历层层考校,但多治些慢病、富贵病,这种突发的急症,真叫太医过来来恐怕还真是要不好。
刚刚已经灌下了医师给下的汤药,现在司徒申躺在床上,身上烫的吓人,面色潮红,手臂上一块块的红色斑块发出来,可人就是不醒。医师也有些担忧,他道再这样下去,阴液不断蒸腾而无处可泄,实热邪毒全都滞留在体内,人是要不行的。可至于应当如何应对……他也再没什么头绪。
“公子乃是热闭神昏之证,另有邪毒侵扰心包,多少年难遇的重症,若这寻常方子解决不了……或许依贵人之力,还有转圜之机。”
医师的话还响在魏暄脑海中。
魏暄:“如何转圜,还请先生明说。”
医师:“有一味奇药,名叫犀角,古书有载,其定惊解毒,最入血分,若能得两钱——”
魏暄:“先生只需说,这东西在何处可以寻得?价钱自然不成问题。”
医师犹豫着开口,“此物无价,寻常人无处可寻,于贵人却不算艰难。”
魏暄:“先生的意思是——”
医师:“在长乐宫中。”
医师:“此物乃贡品,照理应当收归国库所有。”
天色已晚,夜闯宫闱是什么样的罪过,魏暄再清楚不过。
只是现在……躺在床上的司徒申,还能再熬过一宿吗?
“哥哥,”韶歌给司徒申的额头上换了个凉手巾,“你说司徒再这么烧下去,会不会烧傻了啊……”
魏暄叹了口气,“他傻不傻倒是小事,现在……他能不能活着都成问题。”
韶歌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哥哥……你说什么呢,你可别吓唬我……”
魏暄伸手抚了抚韶歌的发梢,“你别担忧,哥哥去解决,必定得叫他醒来。”
他说着,内心已有决断。
“那哥哥你说好了,可千万要救司徒,他昨日还答应了要带我四去通街,从开课以后你们日日忙碌还从未休息过……”韶歌转过来,抓起魏暄的手掌,摸了满手自己的眼泪。
魏暄捏了下妹妹的肩膀,“碧娘方才已经回去,你就在此处不要动,医师正在后面看药锅,半个时辰后,你负责把新的药给阿申文喂进去。还有我将文斌留给你,有任何事都叫他,明白吗?”
韶歌点点头,“那哥哥你呢?”
“哥哥……”魏暄站起身来,“哥哥要去拼一拼命了。”
他的手掌离开韶歌的面颊。
其中有些凹凸不平的擦伤,是他下午登上甲胄时被烫坏的。
今日文斌在他书房的门口挡住了无数人,因为一个昏迷的司徒申,太子抛下了自己的全部。
“哥哥……”
“别怕,韶歌,”魏暄道,“等我回来,阿申也会好起来。”
他语罢便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他喊:“祁澈,备马!”
明明终点不是战场,他身姿却如将军。
……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
传讯兵的马蹄踏破安京城的宁静,夜半的蝉鸣被打断,惊鸟匆匆高飞。
鼓楼中燃气通天的篝火,密集的鼓点吵了无数人的好眠。
“边地军报、边地军报!”
“殿下,这军报——”祁澈听清了,连忙回头,“殿下,边地……”
边地五郡戒严多时,虎视眈眈的赤狄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如今终于来了个八百里加急,那只能是——
“加速,咱们必须赶上传讯兵!”魏暄说着,扬鞭抬手便抽上了马臀。
“快开宫门!”
进军从传讯兵进城便得到消息,现在好整以暇,将沉重的大门缓缓拉开。
“后面是什么人!”楼上禁军眼力十分好,早见到了传讯兵之后跟着的两个人。
魏暄瞄准了宫门的缝隙,伸手一把扯下腰间的令牌,扔给背后的汽祁澈,“你在此处等我。”
祁澈被黄金的令牌劈头砸在脸上,“殿下?!”
“那人是……那人是太子殿下!”禁军借着城墙下的灯火,终于看清,却惊的要命,“太子殿下,宫门已闭,切不可——”
哗哗两声,两匹千里马跃过的风将旌旗牵扯出裂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