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池软和季知玉扛着锄头去了那片沙地,季知玉看的模糊,好几次都差点栽进坑里,池软只好继续扶着他走。
“这里就是了。”到了沙地,季知玉蹲下来摸了一把,山坡上时不时传来一阵凉风,将沙中的细土吹进眼中。
季知玉扔下沙土站起身来,嗓子止不住的咳嗽。
即便是失忆了,他也能下意识的知道,这样的沙土根本不适合作物生长。
池软是被骗了吗?季知玉看着这片沙地,想起来时池软说这地花了她好几百文。
“池软,不如我们再加几百文换玉米的那块旁边的地!”想了想,季知玉决定还是现在告诉她。
“为什么?”池软拿出昨天用水浸泡的种子问道,这样的种子更有利于它的发芽。
“这里是沙地,存不住水。”季知玉观察着周围的地势回道。
池软眨着眼睛,望着季知玉,没想到太子殿下还精通地势水利。
“我知道啊,这种子最爱这沙地了。”池软解释道。
季知玉闻言,没有多说什么,池软做的决定他无条件支持。
“我来。”季知玉上前将池软手里的锄头接过,自己的眼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种力气活,自然是他来干的。
池软也没再争,毕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活累死人。
季知玉在沙地上刨土,池软则挑拣泡好的种子,即便是系统的种子,也有些劣质品,很难成活。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池软将最后一粒坏种子扔掉,抬起头看向季知玉却傻了眼。
这七扭八斜,大小不一的拢是季知玉弄得?
是眼睛没好才会这样吗?
当朝太子竟还有不擅长的东西。
“哥哥!”池软叫住依旧埋头苦干的季知玉。
季知玉抬头擦着额头上汗,望着池软。
“喝口水再干吧。”池软想了想,招呼季知玉过来。
季知玉也觉得口渴,收起锄头向田埂处走去。
池软倒了一碗水递给季知玉,看着眼前七扭八斜的地,自己端着另一碗喝了起来。
她想,有什么好理由重新整理下这快地?直接说是不是会伤了季知玉的心?
池软突然灵机一动,她为什么要保护季知玉的自尊心?
想明白的池软,从碗里抬起来,对着季知玉说道:“哥哥,这拢……”
季知玉的目光看向自己弄了半天的地,疑惑的看着她,丝毫没有察觉出问题。
“唉,算了,还是我来吧,不然这样的地是长不出来好苗的。”池软状似叹了口气,放下碗,端起锄头走向沙地。
“想来是哥哥眼睛还没好,这拢要横平竖直才能接受充足的阳光的。”池软继续道,然后埋头苦干起来,凡是有个过程,从小金枝玉叶的人怎么会干农活呢。
留下季知玉坐在田埂上发呆。
季知玉看着自己面前的拢,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愧疚起来。
没想到自己竟这般废物,连个田都种不好。
不过,家里如此贫穷,他怎么会没干过?可拿起锄头的手为何如此生疏?
季知玉皱着眉思考,自己这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反观池软,看起来脸色蜡黄,营养不良的样子,从池软给自己上药的过程中,季知玉能感觉到,她的手一定有老茧,是经常干重活才留下来的。
“软软?我之前是怎样的?”季知玉问道。
池软抡起锄头,头也不抬的回道:“自打哥哥七岁起就一直在南湘书院读书,平日里很少回家。”
季知玉问的那一刻起,池软的记忆自动浮现出画面,那是一年春节,爹爹和年幼的她坐在桌子旁,翘首以盼着池阳回来。
可十次有八次吃的冷饭。
“有一年一次也没回来过。”池软继承了这样的记忆,难免不带上些情绪来,原身已经够惨了,最后还要被季知玉杀掉。
季知玉看着手有了答案,原来他打小就去了书院,仔细看,握笔的地方也的确有薄薄的茧。
“家里这条件,我为何要去书院读书?”季知玉继续问道,笔墨纸砚向来不菲,穷苦人家的孩子哪里有钱读书呢?
“那是因为……”池软想起那本书中池软的一家经过。
几十年前,原本生活富裕的池父池母逃难到水洼村,当是的池阳年仅四岁,在别人还大字不识的时候,就已经出口成章,被县里的书院大人瞧见了。
逃难之人,能活着就已是万幸,哪还有那么多银钱?况且池母的肚子里还怀着池软,更是雪上加霜。
池父难以两全,只能将池阳送予书院,换来了十几两银子,才得以安家。
不过一年的时间,池父没想到池阳竟然突然跑了回来,兴奋的对着池父说他靠着抄书赚到铜板了,等以后一家人再也不会离开。
池父泪流满面,只觉得心里愧疚,却还是选择和池阳说明了情况。
池阳听后只是沉默,却还是偷偷跑回来找池软,这样好的的哥哥,却还是逃不过命运。
“因为哥哥被书院的人买去了。”池软回答道:“因为家里养不起。”
这一切他的所有疑问似乎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为什么感觉家里陌生?为什么总感觉格格不入?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来播种子。”季知玉起身,拿起池软刚刚挑好的种子,走进田地,一个坑放两三个种子,再将土盖实。
两人一前一后,直至夕阳下山时才种完。
“只要等上一个月,到时候就是这里最热的时候了。”
凉风吹过,季知玉侧身看向池软被吹起的几缕秀发,心中异样闪过。
又过了一日,池软将杉树从院子里挖出来,放进原先的盆里,为了这树能存活的久些,还放了一些其他的肥料。
此时杉树的叶子已经完全绿了起来,看起来旺盛极了,甚至还发了新的枝丫。
“哥哥,我们走吧。”池软扶着季知玉朝着村口走去。
季知玉一把将盆栽抱了自己的怀里,沉甸甸的,这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