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先生还在为他死去的爱情悼念。
我识趣的走离了客厅,就留他自己在那追忆往昔吧,相信他会慢慢开解好自己。
回了房间,想想又有些不放心,怕他太难过,打算还是去观察一下他心情怎么样。
我蹑手蹑脚出了房间,站在客厅墙角阴影处看他,平时他在我打开门就会注意到我,现在估计他正心烦意乱,已经没有平时那敏锐的感官了,并没感受到我的出现。
我躲在墙角注视着他。
客厅里开着一盏小灯,不是很亮。叶先生点了支烟,倚在窗前,他的灵魂有些迷失在窗外,烟雾将他的脸显得朦胧看不清。
屋里很安静,屋外也很安静,我站的远也能听见风声,叶先生一直望着窗外,已然忘记自己刚点上的烟,手中的烟渐渐燃尽,他似乎被烫到了,这才反应过来把烟头摁进了烟灰缸。
我以为他想得差不多了,却见他又从烟盒里取了支烟夹在指间,另一只手要去兜里掏火机,突然他想到什么,扭头看向我房间,我房间的门正大开着,他想了下又把烟收了回去——之前我和他说过我闻不得烟味,或许他想起了这件事。
叶先生看着窗外,我靠着门框看他,弄出了些声响,他终于发现了我在这,瞬间从他自己的世界里脱离了出来,叶先生转身注视着我,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陪我聊聊吧。”
他也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开始说:“我出生在日本,父亲是中国人,他去日本读书的时候遇见了我的母亲,于是有了我,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在上海生活,后来父亲过世了,母亲就把我送到了日本,1929年我才又回到这,去了苏州,而后为了生活我又来到了上海,后面就是你知道的故事了。”
我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听他讲述,他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我和她是在日本相遇的,我们的母亲是朋友,我去日本的时候母亲有拜托她们照顾一下我,她比我小,总是喜欢帮我做事,我们的见面大多数都是在学校。
后来母亲觉得我们互相知根知底,就为我们定下了婚约,当时我也没什么看中的人,她又是我很喜欢的妹妹,我就应下了这件婚事,后来我才想,也许我们并不是很合适…
她很活泼,又有些天真,我时常害怕她在这会过得艰难,还好她遇到的人大多都还不错,现在看来,她遇到最差的人就是我了。”
“别这么想,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
他双手抱头,用手臂遮挡了我的视线,我只听得到他颤抖的声音:“白小姐,我怕我会后悔。”
他好像在哭。
“叶先生,”我轻抚他的背,“你做的决定总是对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会过得很好。”比起电影中的结局,安稳的活着已经是最好了。
“会吗?”
“难道要让她一直在这等你吗?被瞒着不知道一切,只能每天看着未婚夫和另一个女人待在一起?这就是好的结果?别犯傻了,还不如就让她觉得是你违约,伤心这一阵就过去了,不爱就不爱了,总有更好的人在等她。
或者有一天你自由了,她那时还未婚的话,你再去找她说明,我可以为你替她解释。”
叶先生听我发表完见解,侧过头看着我,就那么注视着我,而我因为这突然的对视有些尴尬,注视的时间也没多久,就过去了几十秒,他猛的张开双臂抱住了我,抱的很紧很紧。
“我从未如此庆幸过我的身边有你。”叶先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很轻很轻,但我听见了。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顺着耳朵走进了身体,在心里重重的留下了印记,我开始有些慌乱,还好叶先生现在看不到我的表情,不然一定能发现我的失态。
我赶紧伸出了手回抱了叶先生。我知道,他说的话只是在庆幸自己在难过的时候身边有人陪伴他,这个拥抱也仅关乎友谊。
别多想啦。
我劝告自己:可别轻易动心噢,这个男人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我可不想掺和进别人的爱情,也不想为爱情怅然。
这个房间里为爱痛苦的人已经有一个了,叶先生的心情我理解,但千万不要让我也体会。
我摁住所有飘散的念头,抚平刚才内心的痕迹。然后我在叶先生耳边回了他刚才的话:
“我有时也会这么想。”
呵,我也让你内心也不安定一下。
他闻言放开了我,瞧了眼我的表情,这时我已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没让他看出什么。
叶先生打量了我一番,像是忘却了自己刚才是如何软弱的样子,开始打趣我:“呦,看来你也有什么心事,让我听听呗,现在轮到你了,快说说。”
他情绪转换的可真快,我望尘莫及。
倒是很想逗一下他,我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把耳朵侧过来,叶先生没想到我真的有什么要说,好奇的探了过来。
“我有个朋友给我寄了信,信上面写~下次再讲喽~”我说完就起身要走。
他连忙拉住了我:“不是吧,你现在说呀,你这样我睡不好觉的。”
我从他手里拽出手,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睡不好觉,那是你的事,我睡得好就行啦~”
恭喜我达成新成就:让一个男人因为我彻夜未眠。
不知道谁能体会到我看见叶先生黑眼圈的心情。他无精打采的坐在餐桌前,见我从房间出来便对我说:“你昨天说的是不是在逗我。”
我哑然失笑:“你不会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吧?”
“那肯定没有,”他笃定的说。
叶先生,你的黑眼圈已经出卖你了。
我也不戳穿他:“看你这么好奇,下次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作为听你故事的交换。”
叶先生无奈的看着我:“不是吧?你能别提前告诉我吗?”
“你今天在家休息吧,过几天就到日子了,最近要保持好状态。”
找点其他事让你琢磨琢磨,就别总想着自己是渣男的这个事了。
(1、我搜了一下,辛亥革命后中国人就开始称呼自己为中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