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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1 / 2)

翌日。

雨停后,徐露凝等人离开骊山镇。傍晚,他们通过盘查,从北城门进入云京。一进城内,就是护城河,他们等在此处。

河岸两旁是闹市,人群熙熙攘攘,百姓来往不绝,商贩们卖力的叫卖声震天动地。这样繁华的地方,不愧为兖朝国都。

未免被人潮冲散,徐露凝等人没有下马车。车夫们会时刻注意路过的行人,等到徐府来人,他们就会跟着,将马车驶向永宁坊徐府。

然而,徐露凝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商铺酒肆已经打烊,街道更是零零散散,没有几个人。唯有路上悬挂着的纸糊灯笼与护城河里明亮的莲花灯,昭示着已经逝去的热烈和已经到来的冷清寂寞。

而徐府之人,久等不至。

如此情形,徐露凝不得不疑心:是不是有人与她不对盘,所以进京第一日,便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徐露凝决定再等等,若是等不到,便找人问路。

车里有些闷,她下了马车,走到护城河边。站了一会,她有些累。她坐在了河边,凝视着护城河里顺水而流的莲花灯。

莲花灯上写满了字,皆是祈愿与祝福。她细细地看着,如此打发时间,倒也不算乏味。

与此同时,北城门,城楼。

正八品的参军诸则康刚训完底下的官兵上来,就见到一个意外的身影,他不可思议地揉了揉眼,问道:“嚯,你怎么还在这,你不是应该下值了吗?”

“本应当如此。”在他对面的徐露白拧眉,“不知为何,我还没走下城楼,就被上峰叫了回来,他让我接着站岗——只是,我今日有要事在身。”

“你,可真倒霉。”诸则康偷笑,“对了,什么要事?”

徐露白叹气:“我长姐回来了,父亲派我去接。只是现在,如何去接长姐?只能等到深夜了,还望长姐不要怪我才是。”

“长姐?”诸则康瞪大了眼,神秘兮兮地说,“……可是那位行事果断的徐长史?我听兄长提过她,天呐,她竟回来了。”

-

护城河边。

卫兵与女兵们下来了五分之一,他们守护在马车周围,防止有贼人靠近。春怜与夏惜本是要下来的,却被徐露凝阻止了。

徐露凝想静静待会儿。

初至云京,那些纷纷扰扰的思绪再次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很陌生,这样的自己,就像无所依托的空中楼阁,随时会倾倒。

在云京,她将寻找自己的过去,或者说,她将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自己曾经的成长。

徐露凝一时看莲花灯看出了神,深夜微凉的风吹来,就像倒了一盆水在她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徐露凝感到了冷,自她中蛊以来,她的身体就大不如前。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身体将越来越虚弱。

她的手脚有些发麻,再不回到马车里,她肯定会着凉。徐露凝打算站起时,身后忽传来阵阵脚步声。

她蓦然回首。

黑暗处,走出一位二十几岁的云锦白袍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侍从,一个约三十,一个约二十,均仪表堂堂,面容白皙,不似家仆。

男人停在一步之外,他身量颀长,风光霁月,尊贵无双,看似好相与,却带着一身冰寒,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向徐露凝伸出了手。他微微一笑,仿佛冰消雪融,他温声问:“你……可是迷路了?”

鬼使神差的,徐露凝竟将自己纤细修长的手,递到了他宽厚温暖的掌心里。明明他们素昧平生,明明记忆中从未出现过他。

借着男人的力道,徐露凝站了起来。她稳住身形,察觉出不妥,立刻抽回了手,并说道:“公子,失礼了。”

“是我失礼。”宗政危楼留恋地捻了捻指腹,面上露出过意不去的神情,他退后一步,郑重赔不是,“是我一时不察,唐突了姑娘。”

“无碍,无碍。”

只是些许小事,徐露凝能够理解。

忘却自己初见他时异样的举动,徐露凝不得不承认,这位公子温文尔雅,进退有度,她对他的第一印象极好。

“姑娘可是在等人?”

宗政危楼谨慎地抛出疑问。

“差不多。”

徐露凝含笑点头,又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果然,她这身体没用极了,才吹了一会儿的风,就着凉了。

她正有些哆嗦呢,身上忽然一暖。她抬头,原来是这位公子从侍从的手中接过了一件深金色缂丝披风。月色清寒,他为她罩上披风。

“瞧着姑娘体弱,这披风暂且给姑娘披上罢。”宗政危楼扮演着一个陌生人,他收回手,道,“这披风是新买的,我还未曾穿过,姑娘莫推辞了。”

徐露凝解披风的动作一顿,索性不再忸怩,将披风系好后,她问:“多谢公子了,只是到时候,如何还披风呢?”

宗政危楼莞尔:“边巽坊,京郊别苑。我每隔两天都会去,明天就在那。若姑娘想要还披风,可以到那里去。”

“好。”

徐露凝弯了弯眼。

“对了,适才,姑娘可是在看莲花灯?”宗政危楼状似不经意地说,“这放莲花灯乃是云京的习俗,每到夜晚,莲花灯流光溢彩,甚是好看。”

“的确,我若得空,也要来这放花灯。”徐露凝附和,想到什么,她又问道,“听口吻,公子是云京人士?”

“正是。”宗政危楼颔首,徐徐善诱,“我对云京,了如指掌。”

徐露凝沉思一瞬,问:“那,公子认得永宁坊徐府吗?”

“自然认得。”宗政危楼负手而立,他转了转玉扳指,道,“永宁坊是达官贵人们住的地方,徐府则是太常少卿徐大人的居所。”

“如此,就有劳公子带我们去永宁坊徐府了。”徐露凝微微屈膝,朝宗政危楼行了半礼,以示感谢。

宗政危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发顶:上一次她这样规矩正经地冲他行礼,大约还是她十六岁成为晋阳王府的长史之时。

准陵识趣,赶紧牵来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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