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旁边的小溪流边上,一群妇人正在水边洗衣,顺口就提起了昨日沈宜年诈尸的事。
“你别说了,我现在都不敢从他家门口走。沈家今天静悄悄的,该不会一家三口都已经变成鬼了吧?”
这恐怖故事也实在太吓人。
旁边的妇人一个个都跟着倒吸了一口凉气,春花婶子好笑的瞪了那小妇人一眼说道:
“别在这吓人,昨天我偷偷开过窗户,那沈宜年有影子。
就是人被砸傻了,真是可惜唉。”
其实,昨日里有好几户挨着沈宜年住的,都悄悄的打开窗户,去看沈宜年究竟有没有诈尸。
当时太阳出来了,沈宜年是人不是鬼,他们很快松了松了口气。
可是很快,她们就看着沈宜年坐在树墩子上,手还来来回回在空中乱比划,脸上还带着一种莫名的、像是购物买货之后的满足感?
那模样看着,就和隔壁村子被椰子砸傻了的狗蛋一样。
“被椰子砸了哪能啥事儿没有,果然还是傻了啊。这下子,沈家日子难过喽。”
“听说这个沈宜年以前还是个有学问的,要是能考科举做个秀才也算,结果现在人傻了,眼见着沈家一家就没指望了,真是可怜啊。”
女人们摇头叹气有些同情,唯独旁边的小周氏周静听了,心中莫名带了些许微妙的优越感。
她和自家姐姐周婉从小比到大,同是一个家里长大的,别人却总觉得自己样样不如姐姐周婉。
后来嫁了人,周婉嫁了个不懂算计还不会贪的清贫京官儿,就连宅子都是贷款买的。不像她,嫁了个日进斗金的地方官,钱多的没处花,京城大院子不知买了多少套。
结果还是人人都夸她周婉,还都说周婉嫁的好。
她不服气却又不好说,这口气在心里憋了三十多年。
虽然她如今也流落到这么个破落地儿,但她家现在有田有地,儿子还能去考科举当官,不像周婉她儿子沈宜年,人都傻了,未来还有什么指望?
如今总算是压了周婉一头,这十几年总算是出了口气,小周氏抱着衣服哼着曲儿走了,也就没看到沈宜年一家子正巧回来,手里筐里拎着都是满满当当。
春花婶一抬眼,便看到了沈宜年手里的满满一大筐海货,还有周氏手里拎着的两匹布料子,顿时十分惊讶。
不是说沈宜年被砸傻了吗?
怎么他们家昨天还穷的没饭吃,今天就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此时,就连沈家那个漂亮小姑娘都拿绳子牵着一只老母鸡,老母鸡不愿意走却没想到小姑娘力气还挺大,只能跟在后面一路扇着翅膀,不情不愿的咕咕哒。
“沈家哥儿?你们这是...捡到钱了?”
“沈家的,我家还有一盆子酸豆腐,你们要不要拿去吃啊?”
“不用了秋花婶。”
听到这些话,沈宜年笑笑说道:
“咋可能捡钱呢?就是做了点小生意,赚点小钱。”
沈宜年财不外露,人也谦虚,然而小小看着村里人都有些不对劲的眼神,便立刻骄傲的扬起脑袋指着哥哥的筐子说道:
“大八鱼!哥哥抓的!大螃蟹!哥哥抓的!大钱钱!哥哥赚的!”
三人满载而归走远了,一众妇人们才又开始窃窃私语。
谁说人家沈宜年傻了的?
这外地来的哥儿,又会赚钱又会赶海,看起来好像有点本事啊?
…
沈宜年倒是不知道。他差点儿在村里人眼里从鬼变成了个傻子,回了家里,他就立马把割来的茅草搭到房顶上。
虽然依旧是那个危房,但晚上总算不会漏蚊子了。
“啊啊啊啊啊啊”
忽然听到周氏不停的尖叫,沈宜年立刻爬下房顶跑到灶台边,就见到锅里的螃蟹正到处往外爬。只把自己老娘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躲闪。
张牙舞爪的螃蟹欺软怕硬,但也就是欺负欺负不会做螃蟹的,沈宜年一上手,很快就把这些螃蟹一个个拿草绳捆了,洗刷干净重新放到锅里。
没一会儿,耀武扬威的螃蟹们就全都从青色变成红彤彤香喷喷的了。
晚饭蒜蓉炒扇贝,清蒸螃蟹,主食豆饭上再撒一把紫菜,提味儿。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一口蒜蓉扇贝下去,简直香喷喷。别说是周氏和小小,就连前海鲜过敏的沈宜年,此时都是吃的舒爽喟叹。
虽然现在穷了亿点点,环境简陋了亿点点,但是这海鲜吃到嘴里,真香!
原来这个蟹黄这么香呢,上辈子赶海捡的全送同事了,真亏!
剩下的扇贝章鱼吃不了,都养到水缸里了。但沈宜年没想到一家子今天都这么能吃,一人吃了三四个螃蟹,现在碗里就只剩下最后一只红彤彤巴掌大的螃蟹。
“娘,你吃。”
小小把螃蟹夹到周氏碗里,周氏却又摇摇头,把螃蟹夹到沈宜年的碗里。
沈宜年最后把螃蟹肉全都掏出来,一人分了一份。三个人吃起最后一份蟹黄来,都是小口小口的,吃的慢吞吞又美滋滋。
扑簌簌扑簌簌——
“呸呸呸呸呸呸”
忽然间又下起了雨,那茅草顶子不仅往下漏雨还漏茅草。很快,三人的碗里就分别吃到了几根草。
沈宜年边吃边还要把茅草嚼几下再吐,生怕把蟹黄肉也一起吐了出去。
一顿饭吃的挺好,就是最后怎么带了一股茅草味...
“这可不行啊!这鬼地方怎么老是这样下雨?
一直漏雨的话,被子床单都得发霉!”
周氏望着房顶,愁的不行。
这大晚上睡觉,眼见又要漏雨淋雨了。
可他们现在哪有钱盖房啊?
“娘,别担心,不如我再跟陶公子说说,让他明天给我送几匹防雨布。咱盖到屋顶上就不会漏雨了。”
这布还能防雨的?
雨大了就连油纸伞都会被打湿,什么布还能防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