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挑战仅凭双眼看去,只觉得并无什么难处,都觉得自己若是上去必定能碾压众人,段瑶便是如此,心中自信爆棚,只觉自己的眼睛已经学会了。
已是兴奋地拉着楚绯的衣袖摇来摆去:“有意思,有意思!阿绯姐姐,咱们要不要也去试上一试?”
楚绯还不及回话,马昭义已开了口,他只盼着她少出些风头,抓住她的胳膊劝着:“算了吧,那彩头也没什么好东西,你要什么,师兄给你买。”
那摊主已是拿起啰来,作势要敲,口中叫着数:“三、二、一……既无人挑战,那这尊观音像便归了这位大侠了!”
段瑶被抓着,眼见那人已抱走观音像,不由焦急跺脚:“我又不是为了那彩头!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那摊主举起最后一个彩头,是一支木头雕刻的玉兰花样式的簪子,扬声道:“最后一个彩头,哪位大侠愿意上来试试?”
“我…”段瑶方才挤出一个字来,便被马昭义抓着往后拽,她扭着身子使劲去挣,却不慎将身边的楚绯撞到,楚绯不加防备,整个人便被挤出了人群。
不偏不倚,站定后正面对着那摊主,好似她迫不及待毛遂自荐一般。
几乎与此同时,在围观人群的另一侧,有一带着黑纱帷幔的黑衣男子也站了出来,那人身量细高,带着几分少年人的劲瘦,背脊挺直,虽看不见他的面容,楚绯却莫名感受到几分被注视的灼热感。
见楚绯站出来,周遭便响起议论声,参杂着一些讥笑。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在这里凑什么热闹,不如家去绣花吧。”
“这把弓可沉着呢,小娘子可提的起来?”
楚绯今日穿的绯红水波纹对襟,下面是窄口团纹襦裙,确实看着如同日日在家绣花的闺阁少女一般,穿着这身衣服去拉那弓,确实不太搭调。
马昭义见楚绯被推出去,正自懊恼顾了这个没看到那个,于是抓段瑶抓得更紧了,只怕她闹出什么乱子来。
那摊主看左侧一个红衣襦裙少女,右侧一个黑衣帷幕遮面少年,对这少女瞧不起归瞧不起,但现下站出来两个人,谁先谁后一时倒有些不好办。
正思忖着,却见那黑衣少年对着楚绯的方向抱拳,脚步有退后之势。
他说话的语气有点慢,明明是少年音色,却偏偏有几分低沉:“姑娘既有意这木钗,在下也不好夺人所爱,更何况姑娘是女子,便是胜了也胜之不武。”
楚绯喊住他:“慢着。”
楚绯还记着马昭义几番叮咛莫要招摇,她不慎被推上来,原先准备随便糊弄了事,但此刻“胜之不武”这四个字十分刺耳。
“少侠莫不是怕了?”楚绯上前一步,对着那黑衣少年粲然一笑:“还未比试,便打了退堂鼓,是怕输给我这么一个小小女子吗。”
“既然姑娘如此想比试,在下自当奉陪。”那黑衣少年闻言嗤笑一声,也上前一步,声音中带了几分少年人的傲气:“一会儿输了可莫要掉眼泪。”
那黑衣少年与楚绯距离拉近,针锋相对。
那摊主忙去打圆场:“那二位谁先来呢?”
楚绯伸手做出“请”的动作,抢先道:“这位少侠先请吧。”
那黑衣少年也不推拒,几步上前便去拿那把铁弓,他胳膊一用力,便拉了那弓去试手感。
“少侠不妨摘了帷帽,免得力道受了影响。”那摊主好意提醒。
“无妨。在下脸上有刀疤,实是害怕吓到各位。”那黑衣少年并不在意,已是瞄准那根飘带,稳稳拉开弓弦,又回头对着楚绯的方向道:“我也并不需要用全力。”
只听弓弦发出一声闷闷的鸣响,箭矢破空而去,转瞬间,那飘带便被生生射出一个洞来,箭矢穿洞而过,便是尖头被棉布缚着,仍是深深钉入树干之中,矢尾轻轻颤动。
“好箭法!”围观众人喝彩声不断,须知那轻飘飘的丝带能被射穿一个洞来,必得是速度、力量、准度均拿捏的恰到好处,且在这一箭中必须灌入强大内力,方能如此。
那黑衣少年将弓放回原位,看着楚绯的方位,似是在说“到你了”,恰一阵风吹过,将帷幔的黑纱吹得贴合了他的五官,只见他鼻梁高耸,轮廓深邃,楚绯只觉心中一突。
段瑶在下面看着,焦急地两手攥着衣角,她知道楚绯并没有什么特别擅长的武器,她的箭法她也从未见过,但此刻牛已经吹出去了,一会儿不敌这少年岂不是有点丢面子。
周围的众人也皆挂着看好戏的神情,这黑衣少年箭法加着内力已高明至斯,实在想不到这小女子还能怎样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