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破败的院子中央搭着个草棚,里面立着半人高的石磨,王萋萋比划了下至少一米直径,地上立着的四脚畜生正是刚才“阿呃阿呃”的毛驴。
见人靠近,畜生乱蹄往后躲,要不是绳子拴着紧,恨不得赶紧跑。
王萋萋笑眯了眼,吃饭有着落啦,驴就是钱!
正美着,想起来还有个爹啊,咋这么大动静也不出来看看,难不成.......死了?!
不对啊,剧情里说还有一年多,要死也是在下雪的大冬天。
现在不冷不热的不能够啊,难不成是她穿书导致王父提前去了?
王萋萋有点害怕,她可不想刚来就孤家寡人,毕竟有个爹杵在那里,她还算有个家人对吧。
她踮起脚,试探着朝正屋那里喊:“那个王家的爹,王爹你还活着吗?”
王家亲爹正在做梦,或者说正梦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睡梦中的王昌泽两行热泪从眼角流下。
梦中的他又在经历这一辈子的事,少年苦读圣贤书,十三岁中了童生,奈何后面学业上总是差点儿气候,死活也不能再上一层。
老师说是差点生活阅历所以文章总是浮于表面。
他爹娘听明白了,就是差点火候呗,盘算着那就先成家,没准这只会读书的孩子就能开窍了,于是在他十九岁时,定下了白家姑娘白翠芬。
白氏有个家传的磨豆腐手艺,嫁过来后家里家外打理被她打理的妥妥当当,次年生下女儿王萋萋。
日子过的蒸蒸日上,他爹娘拿出毕生积蓄,在镇上盘下前店后院的这处房子,隔三差五还坐牛车来镇上给儿子送菜蔬米面。
王昌泽自觉人生美满,读书更加发奋,曾有一年差点中了秀才,可惜名额被有门路的人家给挤占。
因此事他买醉一场大放厥词得罪了院试里的管事,被剥夺三年考试资格。
自此后家中灾祸连连,先是老父母陆续染病离世,白氏积劳成疾也撒手人寰,只不过四五年的光景看病、吃药、发丧事。
十年间从小康之家终成赤贫人家。他也曾怀疑过自家是不是风水出了问题,可到底是读书人不好信鬼神之说。
女儿自小懂事,跟着爹爹做豆腐学做家务,父女两人相依为命,虽是粗茶淡饭也算过的平安。
春天的一场雨水来的突然,正赶路回家的王昌泽被浇了个透心凉,接着风寒病倒又染上久咳不愈的肺病,时好时坏。
大人不顶事,年幼的女儿抛头露脸来当家。
渐渐的家里连稀饭都吃不上,时不时的用晒干的豆渣填肚子。
刚从恶梦中惊醒的王昌泽被唤醒,顶着一头虚汗强撑着坐起,朝外面喊道:“萋萋,萋萋。”
听见屋里有人回应,王萋萋放心了,专心对付这驴,她想抓住拴驴的绳索。
毛驴冲她乱撅蹄子,转圈嗷嗷叫,王萋萋怕被踩到,跳到磨盘上想居高临下的骑上去。
王昌泽强撑着颤巍巍的病躯扶着墙走,门帘掀起,见到的就是女儿用箩筐在套驴头。
王昌泽担心驴被打坏,又担心瘦弱的女儿从磨盘上摔下来,“你做甚要打驴?”
“它咬我!”
王萋萋回头看,披头散发的中年男人靠门框倚着。
细高个头儿,皱巴的内衣外披着一件同样皱巴的长袍,整个人显得羸弱又无力。
还在冲她招手。
王萋萋不担心当爹的看出异样,反正她是老天爷安排来的,老天爷最大。
“一个畜牲值当你去教训,饿两顿不就行了,再说打坏了谁磨豆浆啊。”
王萋萋扶着便宜爹的胳膊进屋。
屋里有股淡淡的中药味,一样的瓦顶黄泥墙,不仄逼也较干净。
床上还罩着有补丁的纱布蚊帐,掉了红漆的木架子上挂着几件旧衣裳,床尾的墙角支棱着一个红木漆的大箱子。
靠窗的书桌上笔墨纸砚齐全,线装书成一摞子摆着,桌旁的凹腰长竹篓里竖插着一些长长纸卷。
桌面的白瓷碟里,躺着个拳头大的油纸包。
王父慢吞吞地往床沿上坐,王萋萋无聊地翻翻油纸包。
眼睛一亮,拆开,竟是面做的点心,她张口就吃。
王昌泽想喊住手,话到嘴边:“慢些吃,小心噎到了。”
音刚落,王萋萋一仰头,纸里那点渣全倒进她的大嘴里……
那是王昌泽要预备吃药中药后顺嘴的,没了就没了吧。他疲惫地吩咐:用早饭吧。
“缸里就剩瓢,煮瓢吗?”
“去隔邻的王婶家再借点银钱,年底一起还。咳咳,药先停几日,都怪我得病拖累了你……”
王萋萋有点不耐烦,“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王昌泽品出女儿话有些冲,他自己更加不愿意求人。
他手里其实有点盈余,真拿出来,万一有点急事......
肚子饿了,额头又冒虚汗,不自觉地朝桌上看,点心只剩纸皮。
王昌泽心里悔,早知道...早知道先吃了。
他虚弱地指指床尾的箱子,未及开口,嗓子奇痒,接着撕心裂肺的一场咳。
王昌泽没等到早该递到他眼前的痰盂,也没等到女儿软声细语地帮着拍背顺气.....
他努着咳出泪帘的红眼望去,女儿附身在箱子里翻的正欢,衣裳床单尽数被胡乱扔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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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统就两条街,走着就能望见‘德昌米行’大大的招牌幡。
三大开间的敞口店甚是气派,门口对联更是又高又长,上写着“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口气很大倒也对的起里面做的买卖,各种粮食满满当当的堆在大斗里,上面插着长长的签,写着粳米六文........
王萋萋捏捏荷包里的四十八个铜钱,暗暗奚笑:就知道老小子有私房钱。
捡便宜点的陈糙米称了五斤,黄豆又要了十来斤。
店伙计麻溜地口算报账,又问: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