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厅内忽然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十分怪异,国王们都撕下了和气的面具,话既然已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没有什么装模作样的必要了,有几个国王亲卫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们尊青尾屿之主为至高王,其实尊的是先代龙王,只是个虚名,您还当真了?尊你你才是王,不尊你你就是一岛之主,在座的你能做的了谁的主呢?”半晌路西的萧炎道。
“先代龙王是出在你们白家,那时我们上百个诸侯确实是你们白家的封臣,但如今你白家的土地呢?人民呢?权势呢?中原大陆原本是你们白家的,可这上千年来是我们在经营,你们白家若是有能力将土地和人民在抢回去,那我们也无话可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嘛,你们说是不是?”五津的沈溪摊开双手对左右道,在座诸王都点头称是。
“当年厉害的是龙王,而不是你们蛟族,龙王坠海,你们蛟族的梦就该醒了,当年诸侯们没有赶尽杀绝还尊你们白家为至高王,五国已是仁至义尽,索要更多便是贪婪了。”
白风行望着诸位国王,神情依然温和,道“什么五大国?我只见到了叛徒。”他忽然脸色一凛,神情变的严肃,道“废话不多说,我只问你们愿不愿意臣服,愿意的将保留你们的土地,都城,军队,赋税,不愿意的将会被推翻,贬黜,从今日起我将重启苍山,那里才是反叛者永远的家,我的条件并不苛刻,望在座的三思而后行。”
“苍山?”
“重启苍山?”
在座的神情都变的有些严峻,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
苍山是先代龙王的大妖流放之地,被强力的法术笼罩,是一片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雪山群,里面终年风雪肆虐,龙王坠海之后,便无人再敢使用它,已经废弃上千年了。
凌湾的吴慎气的一拍桌子站起身,道“你们白家算什么?胆敢威胁我们?说到底蛟族不过是屈居青尾屿的小族,我们能来那是履行与先王的约定,和你们白家没关系!”他之所以这般生气,是因为祖上就有大妖被流放在苍山。
“想将秩序恢复到先代龙王时期?”阳城的姚湘不禁笑道“那你们有龙吗?蛟龙可不算龙,蛟龙可做不了百妖之首,蛟龙可撑不起至高王的称号,等你们蛟族何时化出龙了再来与我等谈赋税和纳贡吧。”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这湿热的火山岛,烟雾缭绕的,一股子硫磺味,老夫年纪大了,自踏上岛来,呼吸都没顺畅过。”说着五津的萧炎也站了起来。
五大国的国王纷纷起身,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托凳子的声音,笑谈的声音,铠甲碰撞的声音,兵器的声音,长厅里纷纷扰扰,没有人注意到上位的白家人中少了一位。
长厅中有股不知名的气息在生长,陌生而又凶险,不是在座任何一位大妖的,也不是蛟族的,室内的空气仿佛被一点点的挤压,在座的各位都渐渐的感觉到了窒息。
纷纷扰扰的声音消失了,在座的各位似乎不约而同的静止了,停止了他们的噪音,也停止了手头的动作,偌大的石质长厅落针可闻。
凶险的妖气不断蔓延,最终充满了长厅,但它仍不知足,还在攻城略地的野蛮生长,挤压蚕食别的大妖们的妖气。
这到底是什么?竟然能在大妖云集的长厅里肆意的蔓延生长,似入无人之境,国王们恐慌至极,用手捂着胸口,呼吸越发困难。
“让侍卫们赶紧进来!”国王们感受到了危险,赶紧宣自己的家兵,长厅尽头的铁门上响起了尖锐的兵器摩擦声,门外白风行的四个大妖部下坤,碧,瑀,幻带兵把守着大门,一阵乱斗的声音响起,武器砍在铠甲上的尖利声音令人背寒齿冷,但是诸王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长厅内的气氛要比门外恐怖一万倍。
大妖们维持不住人形,纷纷显形,长厅里一时虎豹狼虫云集,尖牙利爪寒光闪闪。
“在那里!”一直没发言的碎叶城宋万指着白坚身后咆哮道。
满座都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昏暗的灯光中有鳞光闪动,仿佛有庞然大物的身躯滑过。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姚湘惊慌失措的叫道。
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但他们吓的连骨髓都冻住了,龙对大妖有最天然的威慑,这就是血脉压制,就像龙的命令在千百年后对各大家族依然有约束的力量。
巨大的龙头冉冉升起,悬在众人头顶,几乎充满了半个长厅,熔金似的眼瞳俯瞰着众人,庞然的身躯将众人环绕。
龙回来了。
长厅里一片死寂,门外的纷扰也停下来了,白坚终于明白龙是种什么力量了,他是他的亲爹,却也差点被他压迫的显了形,他不由得望向白风行,他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震动,但神情依然镇定。
白风行站起身,巨龙的头颅就在他的上方,熔金般的眼睛替他注视着各位。
“没错,龙已经回来了,那么秩序可以回到先代龙王时期了吗?”白风行问。
长厅里鸦雀无声,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仿佛被冻住了,害怕看龙的眼睛却又不得不看,那个危险而又诱惑的东西,仿佛拥有法术。
没有人反对那就是认同。
白简行龙息一松,众人只觉胸口的大石被搬开了,呼吸又重新变的顺畅,白简行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仿佛不足为患的十七岁少年,安静的站到了白坚身后。
“是是是是是是,以后一切都仅以龙王为尊。”国君们终于能说话了,颤抖着举起了面前的酒杯道。
“这可是青尾屿上好的麦酒,浓稠的可以用刀切,里面还加了路西产的香料,我们叫它夜来香。”白风行道。
“是是是是是是。”国王们颤抖着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还不错吧?”白风行道“青尾屿是个火山岛,硫磺味虽是重了些,可也并非一无是处,最起码酿酒的技术还不错,岛的东边离陆地不远的海域还有汪间歇泉,高可达百米,声若雷鸣,壮观非常。”
“是是是是是是。”国王们机械的回应道。
龙王化形的那一刻妖气直冲九霄,皎洁的明月被染的血红,苍山的雪山间降下了无数道闪电,五国国君登上青尾屿时还是国王,离开时却变成了诸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