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宫的崇华殿宏伟宽广,但每扇高窗都掩着厚重的窗帷,昏暗的室内炎懒散的卧在横塌上,手边扔着一本郎情妾意的话本子。
在深宫里呆久了她渐渐的变的沉默,内向,不喜阳光,下人们都知道她的秉性也不敢常来打扰。
不知道是炎睡的熟,还是六皇子学聪明了,他从宫门下车之后便寡言少语的,所以当他踏进内殿时炎还没有察觉。
夏季的尾巴天气还是很炎热,炎穿的清凉,她毕竟是妖,虽在人界住了许多年但依旧保持着妖的审美,红丝绸裙开叉很高,一条白腿裸露在外。
在明月关的这些日子六皇子并不好过,过境大妖的底细始终摸不清,众道士努力的想复原他登陆人界后的足迹,可惜进程太慢,最近终于弄清了他是朝着京城的方向来的,这也是六皇子火速回京的原因。
最近明月关频繁的出现失踪人口,据边报所示燕翼围沿线的十三个关口都是如此,小皇叔李倓和其他一些将领认为此事没啥大不了,驻军的关口出现逃兵是常有的事,但六皇子直觉此事没那么简单。
经过了几个月的历练,他成熟了许多,以前清俊的骨像似乎舒展开了,他缓缓的走到横塌前,昏暗中只见炎躺在那里,腿白的刺眼。
六皇子拿起她手边的话本子,翻了几页,皱了皱眉,扔在了一旁,道“别装了,知道你醒了,干什么摆这引诱人的架势?”
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睁开狭长的碧眼盯着六皇子,眼神魅惑的如杀人的沼泽,道“还不是引诱不到你这个小古板?”
六皇子沉静的望着她,眼神清白的好似在看一块木头,道“还疼吗?”
他指的是炎胳膊上的伤,是在召梨镇被狼妖刨的,伤口早已痊愈了,但粉红扭曲的疤痕还清晰可见。
“疼,疼的很,要不你给吹吹?”炎躺在榻上朝着六皇子将胳膊抬了起来。
六皇子没接话,伸手握住手腕将她拽了起来,炎平日里看似作风大胆,但只要和六皇子肢体接触便会如触电一般。
六皇子见她呆了便觉好笑,道“怎么?这就怕了?方才的花招都去哪了?”
炎立刻回过神来,本能的换上了无所谓的表情,但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好沉默了,心里却不停的咒骂自己胆怯,居然会输给你个弟弟,她不甘心的。
太子打开了一个小巧的白瓷瓶,用古铜色的小茶匙从里面剜出了黑褐色的药膏,药膏很清凉,碰上炎的手臂时引起了一阵轻微的战栗。
“怎么?涂个药膏也能有反应啊?”六皇子道,嘴里说着话但手依然稳当,仔仔细细的在疤痕上涂药,专注的像女儿家刺绣。
“好丑。”炎盯着疤痕,神色有些痛苦。
“疤痕不都这样?还分美丑?”六皇子道。
“我是说它在我的胳膊上好丑。”炎道。
“它丑,但它在你的胳膊上不丑。”六皇子道。
炎瞅着六皇子哦了一声,这人低头专心涂药的样子太勾人心魄了,她又忍不住想放肆,她将自己的白腿伸到了六皇子的腿上,六皇子涂药的手轻微一滞。
“怎么,怕了么?到底是个弟弟,没见过大腿?”炎道,很想扳回一局。
“我虽是个弟弟,可我成过亲,姐你可没有,有些事我可比姐还懂。”六皇子道。
两人似乎长长久久的都在玩同一个游戏,都想做猎人,都想设陷阱,都不想先动心,都想看对方先沦陷,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六皇子认认真真的将药涂完,他抓着炎的脚踝将腿挪开了,炎的神情又是一滞。
“明月关那么忙,怎的有空回来了?”她没话找话的道,想掩饰内心的慌乱。
六皇子没接话,从随身的木箱子里拿出了个包袱,灰暗的布料中包裹着一件灿若群星的铠甲,是千叶龙鳞烂银铠,她当然认识了,这件价值连城的烂银甲她亲手为六皇子穿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是郑贵妃的陪嫁,来自东原的五津。
只是如今这铠甲竟然变窄小了,只有身形纤细的女子才能穿上。
“试试吧。”六皇子将甲扔给了她,道“明月关的师傅到底是有手艺的。”
甲摔到腿上炎立刻感受到了沉沉的重量,但此时怒火也在心头燃起,她盯着六皇子道“李长源你有什么毛病?!烂银甲如此珍贵,能称得上龙鳞的只这一件,你把它改的这样小?!我更希望它穿在你的身上,你明不明白?!”
“放肆!”六皇子道“别以为你是我的妖仆役便可以口不择言。”
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古板发火时她不敢还嘴,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吵架,她也不忍心。
“试试尺寸对不对,我是约莫估计的,怕小,让师傅多放了些量。”六皇子道。
炎乖顺的穿上了,其实她一眼望去就知道尺寸定然是对的,只不过这人既然想看她也乐的穿上一回。
“这么贵重的东西何必给我呢?我只不过是个妖仆役。”炎道,猎人又开始设陷。
“给你你便拿着,又何必多事呢?!”六皇子望着她,忽然道“听说那晚你用了美人计?”
“听谁说的?”炎穿上千叶龙鳞,缓缓的转着圈儿给六皇子看。
“我只问你用没用?!”六皇子道。
“不然呢?等死吗?”炎反问。
“那是你们狐族的杀手锏,用的时机很合适。”六皇子道。
“哦?你提这事只是为了夸我吗?”炎问。
“怎么了?我是你的主人,我不能过问吗?”六皇子道。
“不是。”炎走到六皇子面前,用魅惑的碧眼瞧着他道“我还以为你吃醋了。”
“不至于......”六皇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人已经转身往外走了,他长吁了口气,差点忍不住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他想说的是,你有本事也对我使上一回。
“你去哪?”炎喊道。
“去接阿瑾下学。”六皇子道。
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这人从明月关回来竟先瞧我来了,炎兴奋的在屋子里转起了圈,穿着那沉重的烂银甲。
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