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平日温顺的妖仆役们都采用极端暴力的手段对付主人,雀妖竖起全身翎羽,俯冲向主人将他的脸啄的血肉模糊,连最乖顺的猫妖都亮出了凶狠的利爪,昔日学文断字的学堂顿时变成了杀戮的地狱。
主仆咒为何会突然失效呢?难道是受那股凶险气息的影响?那气息到底是什么?李瑾来不及多想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找人帮忙,可惜今日没有御剑课,大家都没带剑,她只能提着裙子跟着沈英往外跑。
妖物们能飞会跳,在桌案间矫健的穿梭,追着学生们乱杀,血花四溅,血腥味浓烈的令人眩晕,学生们滚在地上抱着头哀嚎,像一个个蜷缩的蛹。
李瑾提着裙子不停的跨越障碍,一只白雀妖忽然朝她俯冲而来,小小的圆眼已变的血红,如喙上的鲜血一般,大概他已经将主人杀死,可是杀欲还没有被满足,便满屋子的搜寻其他人类。
走开!李瑾用力挥动手臂,打偏了白雀妖的方向,但是手腕也被抓伤了,对了,火种!她忽然想起来了,赶紧摊开手掌,照着师傅所教的凝聚全副心神去召唤腹部焖烧的力量,可惜那团焖烧随着时日的增加似乎越来越弱。
她觉的心神都快要绷断了,手心里终于燃起了火苗,小小的一簇,在微风中摇曳,看起来十分脆弱,她想拿来攻击失控的妖仆役们,可惜火瞬间就熄了,然后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召唤不出来,那堆焖烧似乎熄灭了。
哎,到底不是自己修炼的,李瑾无奈的叹了口气,借的力终归是会流失掉的。
她拎着裙子往外跑,门外光辉灿烂似乎孕育着希望,只是她觉的这门离她有十万八千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跑到。
也许等她跑到门外才会了解,希望只是个幻像,整个学城的妖仆役都造反了,这么突发的事件,学城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镇压,她想要的援助也许根本就没有。
不知是谁拽住了她的衣带,她一个趔趄,身体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扑到在地,这一跤摔的她头晕目眩,努力了好几次都没爬起来。
一只强大的犬妖跳到了桌上,尖嘴仿佛在血里浸过,当李瑾终于从眩晕中回过神来时,犬妖已经低吼着纵身朝她扑了过来。
李瑾头脑一片空白,仿佛连听力也失去了,那张凶残的脸越来越近,逐渐充满了整个视野,李瑾本能的踢蹬着双腿往后退,但很快便被躺在身后的同学挡住了。
恶臭的气息已经喷到了脸上,李瑾吓的闭上了双眼,所以她没看到一只秧鸡似的小鸟已飞到了门前。
“殿下!”小妖物拼命的往前飞,半空中一个旋身,当他扑到李瑾身边时已经化出了人形,他一把将李瑾捞在怀里,一手握拳打了出去。
他以为自己的手要碎了,但碎的其实是犬妖的牙和骨头,犬妖连声惨叫都没有,全身骨碎,变成了一团松软的肉,摔在地上时只有一声闷响。
白简行看着自己的手,那已经不是人手了而是龙爪,五指锋利如刀,青铜色的龙鳞附着其上,普通的妖物哪受得了这一拳?
他居然化出了龙爪,是不是离封印解除又近了一步?
李瑾受惊过度,她本能的搂紧白简行的脖子,浑身不停的颤抖,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哭,白简行抱着她坐在地上,用手抚着她的背道“殿下可是哪里痛?为何哭的这样凶?”
李瑾觉的特别委屈,搂着白简行只是哭,热乎乎的眼泪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流,将前襟都打湿了,白简行也不能由着她哭,他将她放在腿上,浑身粗略的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严重的外伤才安下心来。
“殿下不哭,这个伤不打紧的,我亲下就好了。”白简行将李瑾的手腕举到唇边,将血迹都吮干净了。
他这倒也并非轻薄李瑾,因为龙的愈合能力十分强大,龙涎就是一味很好的治伤药材,李瑾手腕上的抓伤被他吮过之后,刺痛立时消减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传来,仿佛泰山崩于眼前,学堂的地面也跟着一起震颤,妖仆役们愣了一下都飞了出去。
怎么回事?地面开始剧烈的颤动,仿佛要天翻地覆了一般,学生们吓的尖声嘶叫,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白简行一把将李瑾捞进了怀里,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去。
学城最高的建筑,那个塔尖总是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的通天塔居然塌了。
终于有人来了,两队身穿学城制服的侍卫来了,领队的是林苏,他背着吴钩剑,剑柄斜出右肩,边跑边喊道“学生们火速过来集合!”
李瑾冲过去拽住林苏的袖子,颤抖的道“先生,通天塔倒了,渊是不是出来了?”白简行此时又化成了小妖物蹲在她的肩头。
林苏短暂的犹豫了一下,沉重的点点头道“是的,殿下,赶紧上剑,但是切勿声张,以免引起恐慌。”
学生们在小院中迅速的整好了队,远处不停的传来建筑物坍塌的响声,原本窗明几净的学城如今已笼上了浓厚的粉尘,咳嗽声此起彼伏。
渊硕大的身躯从通天塔的废墟中爬了出来,五百年了,深灰色的鳞片和浅灰色的双瞳再一次沐浴在了日光中,渊闭上眼睛仔细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一柄柄有咒语加持的剑被抛在了空中,它们很快苏醒,散发着绿莹莹的光芒,学生们在慌乱中爬上剑,在侍卫的保护下陆续飞上了天。
天上的视野很好,学城已经满目疮痍了,巨大的渊尽收眼底,头有一间小房子那么大,深灰的鳞片上粘着许多青苔与寄生的螺壳,虽是活物却仿佛是从历史中走来。
学生们战战兢兢的从渊的上空御剑飞过,要不是有侍卫保护,很多人大概已经腿软的摔下去了。
“别怕,他在地上我们在天上,他奈何不了我们。”一个侍卫安慰道,因为他保护的学生已经恐惧到尿裤子了。
就在这时渊忽然支起了长脖子,头轻轻的顶了一下,御剑的侍卫立刻失去了平衡,一剑二人直直的摔了下去,而下面的渊已经张开大嘴等着了,他饿了五百年,想想他得吃多少人吧。
目睹了这一幕的李瑾呆住了,秋日的阳光有些刺眼,深灰色的渊在人界青砖黛瓦的屋宇上蜿蜒爬行,恍若真龙。
屋宇承受不住渊的重量,不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