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川泽,两半江山。”
洪川是东洲最宽的河,平均宽度两百米左右。三千年前,吴信然便是靠着洪川,将巨灵族赶到了洪川以东。
水是战争中的天然屏障,何况巨灵族虽为神族,可为了保持体型优势,早已放弃了遨游天地的双翅,是以并不能飞跃宽广的洪川。
吴熠阳率众抵达洪川西岸的时候,先前因受伤而撤退的部众已经构筑好防御工事。
吴熠阳看了一眼,表情有些难看,当即便叫人传唤了柳滢。
柳滢才走近,吴熠阳便冷冷嘲讽道:“瑶光仙者以为现在是在中洲么?以为我们的敌人是只会拿着兵戈的凡人么?这样的工事,怎能抵挡巨灵族的宣花板斧?”
柳滢却道:“我让他们修筑这些工事,不是为了抵挡抵挡巨灵族的板斧,而是为了划一条线,告诉他们这条线是五仙山的底线。我们虽然退了,但是不能一直退。这是我们要守的线。”
吴熠阳愣住了,良久,才问道:“柳瑶光,究竟你是此役的指挥者,还是我?”
柳滢连连摇头,道:“若仙君此时还只想着争论这个,那五仙山被巨灵族所占,指日可待。”
“你!”吴熠阳气红了眼睛。柳滢却道:“仙法我是比不过你们的,这我承认。可我懂用兵。我知道仙君如今的用兵之法,无异于将五仙山的仙者当作羊,送进巨灵族人之口。”
说罢,柳滢离开了。
巨灵族很快便追了上来,陈兵洪江东岸。
柳滢布的阵生效了。
只见五仙山的仙者驾云立在洪江上,挽弓,万箭齐发。
可巨灵族那边显然也推测到了柳滢的战术。只见他们顶着盾,构筑起保护自身的盔甲,整齐地朝洪江进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巨灵族的先头部队已经渡过洪江。
五仙山的部众见状,忙朝身后的山林退去。
巨灵族人加快了步伐。很快,大部分都渡过了洪江。
此时,洪江中传来沉闷的声音。巨灵族部众转身一看,竟是五仙山的仙者绕到了他们身后,在他们身后放冷箭。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江中的巨灵族部众已经倒了大半。
洪江东岸的远处响起了号角。本已过了洪江的巨灵族部众,竟调转方向,回去了。
这一战,彻底将巨灵族部众挡在了洪川东岸。他们在河边虎视眈眈,却终究没有再往前一步。
矮灵族损失惨重的消息已经传回五仙山。当日,五仙山君上吴信然便到了前线。
吴信然铁青着一张脸,将吴熠阳叫进林中。
所有仙者都识趣地走出白桦林,他们可不想听君上训自己儿子的言语。
林中静得出奇,就连风都绕道走了。
吴信然拿出一本奏折,朝吴熠阳丢去。
吴熠阳低下头,没敢看吴信然,也没敢躲开。奏折砸在他的额角上,他也一动不动,像个木头。
吴信然见他这样,更是生气了,“我将五仙山交给你的时候,巨灵族只剩三个岛了。如今,东洲的一半领土,尽数落入巨灵族手中!你就是这样带领五仙山的?”
吴熠阳沉默。
吴信然气得咬牙切齿。
沉默就是这样让人愤怒。吴信然怒将手头的弓拉满,水箭瞬间形成于弓上。他将水箭对准吴熠阳,咬牙道:“你哑巴了么?”
“我本要死守长平谷的,谁知柳滢竟将我捆住,将所有仙者撤了出来。这才,长平谷没守住,还退回了洪川对岸。”吴熠阳终于开口了,语调中却有浓浓的委屈。
听他说话,吴信然心中的气并没有消减,反倒觉得心口一疼,要晕过去了。
他痛苦地舒了一口气,努力压住心里的火,“死守?让五仙山的仙者都死在长平谷,以此守着长平谷么?你怎么就没有脑子。寸土必争,争的是一时么?”
“总归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吴熠阳低声道。
“你说什么?”
“父亲不相信我,为何选我做主帅?父亲既选了我做主帅,为何又不愿意相信我?”吴熠阳忽然抬起头,质问吴信然。
“因为你是我儿子!”吴信然道,“三千年前,我带着仙界部众,渡过无妄海,与巨灵族大战数次,这才在五仙山定居下来。这三千年来,不是没有战争,而是那些该打的战,该受的苦,我全部帮你受了。你是我儿子,日后是要承担五仙山兴亡的。”
“五仙山能者众多,父君也说过能者居之,是以五仙山的兴亡,何须我来承担?”
“你不是五仙山的么?”吴信然反问,“何况,如今别人为何尊你敬你?那是因为你有一个当君上的父亲。若是没有我,你什么都不会有。”
“总归我永远也不可能像父亲那般厉害。那个柳摇光那么厉害,父君便让她来带兵,让我回五仙山吧。比起带兵打仗,去五仙居修史更适合我。”
说罢,吴熠阳快步走出林间。
听南仙者在林外转来转去,见吴熠阳出来,快步赶上去。
“仙君这是……”伍听南望着吴熠阳额上红色的疤。
吴熠阳望了她一眼,脚下生风,气冲冲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她赶紧跟上,与他一起走进营帐,“君上骂你了?”
她化出冰块,伸手去帮他敷伤口,他却躲开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要灰心。”她又道。
谁知他听了这话,却冷哼一声,道:“你既已站在她那边,何必又来找我?”
她愣了一下,道:“摇光仙者做得对,我自然支持她。这有什么?”
“总归她比我会指挥,我看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他愤愤道。
“她懂战术,这是事实。而你作为君者,要做的难道不是知人善用么?五仙山的仙者,都忌惮你是君上的儿子。是以说话便处处捧着你。其实,背地里说的话可难听了。你本就没有打过仗,自是没有经验的。他们不跟你说真话,你自然不知道错在哪里。如今有一个人愿意说真话,愿意帮你,不是很好么?”
她言辞恳切的说辞,终于打动了他,他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