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课时,杨思嘉从外面进来,脚上穿了一双短靴。
在同学的赞美声中,她也露出久违的笑脸,虽然很淡。
盛意凑到季情身边,小声嘟囔,“这双鞋不便宜,要几百块呢,我上次逛街都没舍得买”。
“啧啧,不简单”,盛意眼睛一个劲的往杨思嘉脚上瞟。
季情也顺势看过去,浅褐色系带,应该是今年春天的最新款。
宋莲很喜欢这样款式的鞋,各种颜色季情鞋柜里都能找出来。
“她很舍得花钱”,半天冒出一句话,有点突兀。
盛意没听出她话外的意思,以为季情也很喜欢这双鞋。
“是吧,真的很好看”。
“不过,这种款式我见你有好多双”。
盛意撑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侧脸。
季情有些想笑,“喜欢吗?要不我送你”,问完睁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好啊,好啊,什么时候”。
盛意说完才察觉,“不对,你眼睛为什么这么亮,你骗我”。
“没骗你,不过你要等个几年了”,季情弯起嘴角,躲开盛意要来掐自己的手。
最后一节晚辅导结束天光也有些暗了。
季情和盛意挥手告别,然后站在校门口的大树下踱步,树叶抽条发出嫩绿的芽包,意味着春天真的要来了。
杨思嘉走过来的时候,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
只是短短几秒钟就恢复正常,季情不得不感叹她真的很沉的住气,见她没有开口,杨思嘉停下脚步,站在了她面前。
“鞋子好穿吗”?
隔了一会季情漠然的抬眼,脸上没有什么情绪,语气却谈不上好。
“你到底想干什么”,杨思嘉眼睛里有一丝惶恐。
季情弯起眼睛笑的明艳,“我能干什么,她喜欢送你鞋,我把她送给你,可好”?
说这话时,她朱唇轻启不带一点感情,眼底一抹讥讽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他人。
“宋阿姨,是很好的人,她和我爸……”。
“闭嘴”。
杨思嘉话没说完便被季情打断。
“你想认她当后妈,我没意见,但不是现在”,季情低头又看了看她脚上的鞋,右脚的鞋带有点松,于是缓步上前,蹲下身来伸手帮她系好。
临走时季情回过头,杨思嘉还站在原地没有动,“杨思嘉,我今天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说呢”?
透过微弱的光,季情看到她眼眶含泪紧紧咬着嘴唇。
对此她没有任何负罪感,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在她穿着宋莲买的鞋子挑衅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她真的喜欢宋莲吗?不见得,只是宋莲能满足青春期少女的虚荣心,杨思嘉才刻意讨好罢了。
至于宋莲和那个男人,季情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
“不怕她回去告状”?转角处程屿单肩背着书包靠在墙上,一只腿弯曲,双手环抱。
声音轻扬,带了点尾音。
此时季情眼底划过一瞬的慌乱,却在对上那深邃的目光后,淡然如水。
“呵……有点意思”,程屿似乎察觉季情的突然放松。
“嘘,保密”,季情伸出食指放在唇边,平静的叮嘱着,毫不在意被别人窥视的秘密。
接着无视他的存在,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随即淹没在黑暗中,连带着身上那一点气息也消失在风中,仿佛从未经过。
季情到家时灯亮了几盏,房间内隐约能听到争吵,伴随着草丛中蛐蛐的叫声,使她短暂的耳鸣。
“忙忙忙,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把事办了”。
推门进去,宋莲披着一个纯羊绒的围巾,坐在沙发上面打电话,声音尖细带着厌烦。
显然电话那头是季国平,见她回来,宋莲缓和了一下神色,语气也变得含糊。
季情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宋莲挂了电话,站在门口同她说话,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回答。
最后宋莲气极了,有些口不择言,“跟你爸一个样”,上了楼没再下来。
季情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一直坚持不离婚,不过也许不久之后她就会知道答案。
又是一夜无眠,季情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到了学校,盛意以为她半夜去当贼了。
“在坚持一下,很快”,盛意边说边打量着她。
“坚持什么”?季情趴在桌子上,闷闷的问。
“熬夜啊,你不是要去竞选国宝”,盛意每天好像都经历充沛,脑回路也很清奇。
季情嘴角微扬,不免腹诽。
“万事胜意女士,你很聪明,小的甘拜下风”。
说不过只能选择加入。
“你也不错,就封个美人吧,与朕共享富贵”,盛意说着砸了砸嘴,好像还有点后悔。
“谢陛下,小的退了”。
季情配合盛意说完又趴在桌子上,一只手在她头上碰了几下,她以为是盛意在搞怪,温声说了句,“别闹了,陛下”。
没回应,只是那只手还在,季情伸手去抓,放在桌子上侧着脸躺了上去,瞬间手掌的温热传遍脸颊,席卷全身。
季情陡然睁开双眼,看着桌子上的手,转头对上许思维那蕴藏着星光的双眸,带着一丝笑意,任由她握着手臂,一直望进她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