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乔思和老厂长签订合同的时候,纺织厂和服装厂也在准备签订合同。
因为是新布料,服装厂不确定这款布料的销售情况,所以给的价格比较谨慎,比之前合作的价格低了不少。
很多领导对这种价格都表示不满,虽然仍然有盈利空间,但是利润被压到了最低,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定了合同以后布料不会砸手里。
这是一些并没有参与项目的领导的想法。
而厂长对这个价格是不满意的,算上他投入的人工成本和其他成本,这个价格是他们亏钱。
有一些领导试图说服厂长,“前期投资是为了打开市场,每年供货的价格都是根据前一年的销量进行调整,只要前期反响好,后期才是我们赚钱的时候。”
“除了服装厂,我们也没有其他可以吃下这么大批货物的合作方了,货物积压在仓库每天都是笔不小的花销。”
同意合作的领导都各有各的考虑,他们说出来的问题也确实是厂里需要面对的,不管是有意无意,他们都在等着厂长表态。
偌大的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领导都沉默的看着厂长,这些人里不乏有不服厂长准备看热闹的。
哪怕是站在厂长这一边的人,也希望他同意这个合作。在所有人的默契下,大家都在逼着厂长作出决定。
在这样的压力下,厂长开口了,“关于和服装厂的合作……”
所有人的心提了起来,又随着厂长的下一句话狠狠地落在地上。
“我准备再考虑考虑,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和我及时反馈。”看到坐在底下的人准备开口,厂长立马解散了会议,“今天就先到这里,散会。”
说完就加快步伐离开了这个会议室。
其他人在会议结束以后,默契的和熟悉的人凑到了一起,商量着怎么去说服厂长。
这个时候,唯一能够理解厂长心情的可能就是沈乔思了。
在销售布料的过程中,沈乔思发现裁缝店一两块的收布料,十几二十的往外卖,有些好看的样式还能卖到四五十。
这其中的利润不止翻了一倍,看的辛苦到处跑着卖货的沈乔思红了眼眶。
要是他们厂能自己加工服装,这笔钱不就能进他们自己的口袋了吗。
这个时候,厂长也在看着底下收集到的数据,看着服装厂给他们的进价,又看看成衣卖给商店的价格。
这中间的差价让他不自觉地发出了感慨,“要是咱们厂有条做成衣的生产线就好了。”
某种意义上,他们的思维在这一刻同步了。
………………
纺织厂和服装厂的纠结沈乔思暂时不知道,她跑去处理新的合作了。
新的合作达成以后,生产线开始了全力运转,没两天就解决了沈乔思她们货物不够的情况。
而这批新的布料进入市场比她们想的影响还要大。
六里村,作为一个不算太穷的村子,和其他村子一样都有一个烦恼。因为布票的限制,他们村一年也难得见几次新衣服,更别说结婚时的红布了。
虽说上头一直有消息说布票就要取消了,但是村民们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这东西什么时候能落实到他们这来,何况就算取消了百货商店里那个价格依旧能吓退不少人。
所以当半年前,有一伙人找到他们村子说想兜售碎布的时候,大家一边挑剔碎布不好做衣服,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布抢购一空。
生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没这样的好事了。
当时刘婶子作为抢布的一员,凭借着超强的战斗力一人抢了三斤碎布,那抢布的劲头就和不要命的一样。
现在卖布的人经常他们这,她见得多了也就再没有这么拼命的抢过,看到因为跑的太着急而跌倒的小媳妇还会劝解对方,“王二家的,跑这么急做什么,那车子三五不时就来一趟,这回不成还有下回啊。”
王二家的年纪轻,被这么一说红了脸,好像也意识到了跑的太狼狈了,“婶子,我也是听到她们讲这回卖的都是好料子,这才急了点。”
“什么,好啊我说刚刚那些婆娘怎么都走这么急。”
王二家的抬头准备谢过刘婶子的时候,哪还看的见她的人影,刚刚劝自己不要急的人已经冲出去了。
刘婶子跑到村口,一群人挤在车旁,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听见站在车上的人手里拿着个喇叭,艰难维持着秩序,收账的人在旁边已经被人群淹没了。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偷拿布料被抓住了,那手高高的举着,红色的布料飘荡在空中,刺激着刘婶子的眼睛。
一想到自己家里那个快要说亲的儿子,要是能有这个好料子做彩礼,说不定能说个更好的人家,刘婶子不要命地往人群里挤去。
最后她硬生生靠自己的力气把红布从另一个婶子手里扣了出来。
另一个婶子也不是好欺负的,直接薅住了刘婶子的头发,两个人就这样打了起来。
最后引得村长来,两个人才分开。
一块完整的颜色鲜艳的红布,在众多村子都引发了类似的争执。
在沈乔思收到的报告中,农村对新布的反响最热烈,因为她们习惯了精打细算,扯一块布自己做衣服,听说有销售员去村子卖衣服,被人挤的鞋子都掉了一只,足以见人们的热情。
城市里的小年轻大都直接去商店买成衣,只有很少一部分会买布料找相熟的裁缝铺做衣服。
看着报告中城市部分和农村那巨大的差距,她真的很想这部分市场,但是以现在的职位,厂里的布料,暂时还做不到。
她能做的只有拿着手里的营收报告,向上面打申请购买更多的布料,调整销售重点,先把打下来的农村市场稳住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