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有时候确实是一种高雅的伪装。 展厅里的宾客,当然不全是来欣赏艺术的。 萧骏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也不太愿意站在展厅里,迎来送往。 但有时候,他得配合主办方,必须露脸。 不过现在好了,若木来了,他有了一个非常可靠的理由,可以不去应酬那些宾客。 他要陪老婆! 因为老婆不经常来看他画展,是稀客,他要亲自带她看画展。 他也确实想带若木转一转,今天展出的这些画作,有许多都包含了两人共同的回忆。 她购买的那幅《古堡与湖泊》,是其中之一。 后面还有几幅,也是在两人旅行过程中绘制的。 还有两幅,是认识若木之前就画好的,一直堆放在藏室里,若木都没见过,他很愿意给若木讲讲那几幅画的来历。 于是萧骏打发了几位朋友,继续揽着若木的腰,大大方方地走在展厅里。 两人这么转了小半场,若木有点累,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休息一会儿,说会儿话。 这时,那位董小姐踩着高跟鞋,来到了两人身边。 偶遇一般,董小姐的目光从墙上,不经意地,淡淡然地,落在了两人身上。 “真巧啊,又碰见了!”她笑着说。 若木正想打招呼,萧骏却先开口了:“我们刚才遇到过?” 若木皱眉看向萧骏,萧少爷是故意的吗? 刚他还跟董小姐打过招呼,这就忘了。 平时总说她是鱼的记忆,这不他一样! 董小姐尴尬了一瞬,但随即大方地化解了,人家把手里的宣传册拿起来晃了晃,对萧骏说:“是啊,这还是萧先生刚才亲手发给我的呢!” 若木默默称赞,这种情况要是放在自己身上,早就尴尬地掉头跑了。 董小姐还是厉害,见过大世面,就是淡定。 然后她又说道:“萧先生不记得了吗,我刚才跟你自我介绍过呢,咱们是邻居,我叫董诗文,萧先生叫我诗文就好了。” 若木可能穿少了,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萧骏低头看她:“怎么了?” “有点冷。” 萧骏便把西装脱下来,披在她肩上,低笑道:“是不是昨晚着凉了。” 他语气暧昧,意有所指。 若木红了脸。 昨晚她正在洗澡的时候,萧骏回来了,非要跟她一起洗。 一起洗就一起洗,他却又不止做洗澡这一件事。 反正后来就有点着凉…… 她是真的没想到,曾经那么沉默,那么拒人千里之外,在她心里甚至十分正派的萧少爷,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而此时听着他语气暧昧,若木就知道他在想昨晚的事,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萧骏眼底笑意更浓。 董小姐清了清嗓子:“你们二位可真恩爱啊!看得我都想结婚了!” 董小姐一开口,若木才想起来,哦,旁边还有个人呢。 又觉得和萧骏这样亲热,有点太腻歪了。 回头董小姐接孩子的时候,肯定又要跟别的小保姆们说她是狐狸精,那方面很厉害什么的…… 真冤枉! 她明明一点都擅长,而且总是被萧骏笑话,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害羞,让他感觉自己在犯罪…… 反正赶紧和这董小姐分开就是了。 董诗文却有意留他们。 她往旁边墙上一扫,看着那幅展出的画作,质朴的木质画框,大片的留白,只在中间有个黄豆大的黑点。 总之这幅画很特别,具有一定鉴赏能力的人,才能说出它的意境所在。 于是她对若木说:“自己的丈夫是大画家,萧太太的艺术鉴赏力也一定很了得吧。我很想听听,萧太太对这幅作品如何鉴赏,不知道萧太太愿意分享一下吗?” 若木看了一眼那幅画,满脑子问号,疑惑地看向董小姐,这董小姐是在拿她开玩笑吗?为什么要让她鉴赏这个…… “这难道不是……” 若木刚说到一半,萧骏捏了下她的手,若木没再说下去。 萧骏问董诗文:“木木不懂画,只能看个热闹,董小姐有什么高见?” 董诗文听出了萧骏语气里对若木的轻视,又见他当着若木的面,对自己表示出了兴趣,不禁沾沾自喜起来。 自己上杆子搭讪,要的就是个效果! 她微微抱肩,一只手轻轻抵在下颌处,凝视画作,沉思片刻后,对萧骏说: “这幅画的笔触十分细腻,又有大量留白,而只在中间画一个黑点,这让我想到在哲学课上,我的老师曾讲到一句佛家的哲学经典,一粒沙可见三千大千世界。我想,萧先生这幅画,正是这个寓意。所谓观滴水可知沧海,这寻常细微之物,正是大千世界的缩影。” 萧骏听完,赞赏地点了点头,对董诗文笑了笑。 这个笑容,令董诗文的心跳悄悄加速。 要是能天天看见这样的笑,该多好…… 她又看看若木,只见若木一脸茫然,应该是什么都没听懂。 董诗文撇了撇嘴角,估计这若木连哲学是什么都不知道。 若木确实不懂哲学,也确实很懵。 她看看董小姐,看看萧骏,萧骏似乎很赞赏董小姐的话,这就让她更加迷茫。 难道自己看错了? 这个黑点,真是萧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