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希在这屋里呆了十天,要不是玉竹每天都扳着手指数日子,她都快分不清时日。
到了第十日,真如玉竹说的那般,刘廷均来了。
“廷均,你能让彦希跟我们一起出去吗?”几日相处玉竹已经把彦希当成了朋友,她不忍心扔下彦希,独自出去玩。
只是,从未拒绝过她的刘廷均这次没有再依着她,“外面危险,我护你都困难,怎么能再多带一个人。不如下次我带她出去,怎么样。”
这种鬼话就是骗小孩的,玉竹心智单纯,而且很相信刘廷均,傻傻点头答应。走之前还笑容灿烂招手挥舞。
彦希不知道玉竹出去会遭受什么,她开口阻拦,身体再次被刘廷均控制住,僵硬站在门口似吉祥物般目送玉竹离开。
这一走,玉珠好几日都没再回来过。
彦希焦急在屋里等待,给那竹子浇水的任务就落到了她的身上。她接过浇水的任务,那竹子似乎认主子似的,越浇水越萎,翠绿的竹叶焉嗒嗒的没了生机。
独处的时光总是难熬,她一个人呆在屋里难免多想,每一次她的目光落在逐渐焦黄的竹子身上,不好的预感就会强烈几分。
玉竹可能回不来了。
这日,久日未见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彦希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逆着光门外走进一个男人。
是刘廷均。
“玉竹呢?”没有看见小姑娘活泼的身影,彦希心里有了答案。
再次见面,刘廷均消瘦憔悴了不少,往日总挂在嘴角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她活到头了,死了。你要去陪她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亲耳听到噩耗,心还是忍不住打颤。她身边的人,她一个都留不住,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顾烽呢,你把他怎么了。”玉竹死了,顾烽那小屁孩儿是否也......
她忍不住发颤,内心的愤怒在熊熊燃烧,有什么东西在破壳而出,只需等待一个机会,利刃便会划破苍穹,风吹电闪间,山河震动,势不可挡。
刘廷均知道她的愤怒,却不以为然,一个附身在傀儡上的孤魂,他称她一句前辈,就真自以为是是个人物吗。
“他,”他轻笑一声,漫不经心抬眸拍了拍小腿处印上的一块污垢,“他倒是倔强,时不时在我眼前蹦跶,瞧,还给了我一脚,要不是我急着来见你,哪会被他偷袭。他倒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可惜生错了地方。”
“不过我还得感谢他,要不是他坚持不懈查顾清茧的死因,我怎么会知道这具傀儡居然还完好无损。”
刘廷均看着她的目光期盼而渴望,火热而强烈。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种眼神让她无从适应,心里也泛起恶心。
“你别怕,我对你没有恶意,我需要的是这具傀儡,很抱歉,我要把它夺走。”
附身的灵魂被驱赶处本体,会受到二次伤害。她的灵魂才开始修养,还处在虚弱无力的阶段,要是灵魂出窍,很可能就灰飞烟灭了。
灰飞烟灭倒是不可怕,她无畏生死,只是不想死在杀害玉竹凶手的手里。
“你休想。”
“你休想。”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同时响起,彦希的注意力被那声音吸引而去,目光移到门外,穿过刘廷均,停在了顾烽身上。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以往干净的衣裳沾上了泥土,显得狼狈不堪。
顾烽也看见了彦希,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转眼又暗了下去,眼神凶狠盯着刘廷均,如临大敌,似小狼般警惕着眼前的敌人,紧绷着身体,随时准备扑过去。
“我有意放你一马,你却是活腻了赶着送死。”
刘廷均往后看了眼顾烽,没把他的放在眼里,手里掐了个法决,嘴里念念有词。
他等不及了。
天突然暗下来,狂风袭来,掠夺了树木的生机,飒飒声是树叶唱着的最后哀歌。飞沙走石间,风成为了天地的主人,眼前的一切都跟随着它的方向,直指彦希。
一头黑丝轻盈飘逸在空中,人渺小得要随着风而去。不只是风来,那股掠夺生命的力量也压在了彦希头顶,它拉扯着她的灵魂。
灵魂在小小的容器里不断撕扯着,搓捻着,犹如千军万马从身上碾过,成为残肢断臂后又穿针引线拼凑完整。
这种痛苦生不如死。
“你给我停下。”顾烽咬着牙从嘴里蹦出几个字,心高高举起仿佛被人捏在手里,让他不安和恐惧。
傀儡没有表情,不会哭不会叫,可他能感觉到她的痛苦。这一刻他心疼她,不再是因为她是他娘留下的唯一念想,而是晚归时屋里的一盏微光,一抹暖阳。
他生来就不讨人欢喜,孤独岁月中,她是唯二给了他陪伴的人。他没有保护好娘,此刻,他想护住她,他想晚归的那盏灯永不熄灭。
心有猛虎,遇强则强。
自他为中心,周身的灵气筑起了一道墙,风和缓了,树叶飘飘而下,眼前的一切都慢了下来。他随手抓了张树叶,树叶在他手里活了过来。
他展开手臂扔了过去,带着孤注一掷般的勇气。树叶犹如绿色的武器,小巧却坚硬,绿色残影一闪而过,带着风,冲向刘廷均。
刘廷均对顾烽的改变有所感应,他小小惊讶了一番。短短几日,竟然已经灵气入体,修炼到了练气二层,他是天才,却还未成长起来,这点灵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腾出一只手筑起结界,带着势不可挡的绿色树叶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
他舍不得分一个眼神给顾烽,专注认真的看着彦希。
不,是彦希身边突然出现的竹骨。竹骨小小一节,精致小巧,翠绿如碧池般透亮,看得出来他十分珍重它,经常把玩。
此刻,竹骨漫开了雾,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那是另一个灵魂,它虚弱得随时都要散开。
“你要替换灵魂。”
顾烽惊呼一声,心里很绝望。他用尽全力的攻击,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此刻毫无办法。
“对,她是我的妻子。”他的语气很温柔,眼神柔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