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萝却是发出了没有见识的蛇蛇惊叹。
阴萝常常被人夸奖,说她的肌肤像羊奶一样细腻,无暇,且热腾腾的,而少年男妃是跟她截然不同的雪白,阴郁的,苍青色的。
血管还很薄。
瞧着就是冷冷的,易碎的,阴沉的青白瓷,你稍微抓在手里,就会被碎裂的瓷片割破掌心。
阴萝暗想,这得等女主拯救他,再把碎瓷片融化成一潭春水吧?
可她偏要打碎他,踩碎他!
那一根炭黑发带早就被她嫌着碍事取掉了,于是少年长到小腿的黑发似溪流一般散开游走,又仿佛跟黑石浑然一体,而那半遮掩下的,是少年惊人美丽的身腰,双腿微分,如同一支勾连的艳毒的蝴蝶霜刀。
蝴蝶霜刀冷冷冽冽,表情总是在忍受着什么,稚嫩且青涩,显而易见,是不常被侍弄过。
蛇蛇被蛊到了。
阴萝半跪在蝴蝶霜刀旁,结果膝盖被烈石烫得破皮,她痛到嘶叫。
少年魔种发出一声轻慢的低嘲,“活该。”
但下一刻他说不出来了。
阴萝抓着蝴蝶霜刀开始拆解,凶狠乱撞,什么头发,腰,手指,都被这暴虐王姬毁坏了一番。
等到她真的贴近过来,少年魔种原本还有些从容的、讥讽的脸色立即变了,他有些惊慌地推开她,“元幼平,元幼平你在做什么,姑姑教的,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你放开——”
阴萝早就料到他会反悔,从袖子里窜出四条滑溜溜的小白蛇,两条咬住他的手腕,两条圈住他的脚踝。
她将想要逃跑的猎物死死钉在了这一块黑鹰石上。
“这可是求我的,狗杂种。”
阴萝两指掐住他那薄薄的面皮,任由他眸中仇恨刻骨,恶意滔天,她越是高兴戏弄他,“你不是为你的穗穗姐姐什么都肯做吗?看来你也没那么喜欢她么,行,那咱们也不要浪费时辰了,我这就把你的穗穗姐姐那心儿啊,肝儿,都串一串,烤给你吃好不好?”
她笑得天真而惊悚。
“元幼平你敢!!!”
他动手捏住了阴萝的脖颈,但盛怒的他还残留着一丝理智,没有真掐下去,毕竟跟元幼平打交道这么多年,他深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
“孬货。”
阴萝也不跟他玩拉扯的那一套,呸了一记姑奶奶的蛇水水,转身就要继续屠宰他的心爱姑娘。
她的衣摆被扯住了。
练星含脸色变换多次,最终冷冷吐字。
“继续,元幼平,我等下若求你一声,我就是孬种。”
他很快便看见她眼底浮现出一抹极为强烈的、可怕的、仿佛能吞噬万丈的精光。
“……”
微妙的懊恼。
他似乎不该同意得那么痛快。
少年的心直直往下坠落,不见天日,双眼蒙上了一层乌暗
的阴翳。
“哪(),你说的喔。
刺啦一声(),他猝不及防被狠拖了下去,架在她身前,脊背被沙砾刮擦。
魔种嘛,除了在救赎他的江双穗面前显露几分温柔与耐心,其余时间都是硬骨头,特别是阴萝跟他天生不对头,哪怕是要委身蛇蟒,做着至亲热的事情,嘴皮子没有半分求饶,“元幼平你混账你个饿死鬼赶着去投胎吗!”
从未行走在这样的悬崖边上,底下竟是深渊万丈。
很陌生。
又很凌厉。
让他升起了一种难以受控、无法自如的心烦意乱。
少年的双眼氤氲着桃花雾,不自觉浮现出了一种茫然与惧怕,明明跟她是同岁,却仿佛被她完全挟持了命脉,生死由不得他掌控。练星含本能想要远离她,爬上去,被扯了下去,脚跟又一次被鹰喙割破。
往常那张他见了就生腻厌烦的面孔,突然就变得浓烈、不可忽视起来。
金乌升得极高,体温再冰凉舒适的蛇蛇也被煎出了一身热汗。
“滴答。”
她脸颊滚下一滴汗珠,坠落的时刻,被脖颈的玛瑙金环折进一抹殷红。
如同一滴磨开的朱砂,滚烫地滴入他的神阙穴。
好烫。
练星含被疯狂灼烧,颤栗到失控,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濒死的高亢。
“慢点,慢点,元幼平元幼平,你放开,你放开,你去死去死啊呜呜!!!”
再怎么阴狠歹毒,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痛苦、恐惧、羞辱,夹着一丝他并不承认的欢愉,正前未有吞噬着他。
恍惚之际,练星含听到自己竟然对着仇敌发出求饶的声音。
?!
这简直跟要了他的命!
少年恼恨无比,他想要用手堵住不争气的嘴,但双手早早就被蛇儿叼着了,又麻又痛,根本使不出劲儿。他只得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心,免得发出那种猫儿般的声音,更免得让元幼平这小魔头得意。
“好难打开啊……”
他听见那小畜生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咕哝,双眼恨得迸出血丝。
可他的头颅被她捧在手心里,睫毛都挨挨挤挤到一块儿。
湿润,瘙痒,古怪。
令他崩溃。
蟒蛇进食一次,她就亲他一次,顺势荡着上来,她太过活泼,又太过主动,都不知道亲了多少回,把他的皮儿都给亲没了。
练星含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但一次次被她牵着鼻子走。
她的唇儿贴着他,用热热的水汽说话,眸星灿亮得惊人,“你是我的吧?是我的吧?从现在到死去,都是我的吧?以后可不能让别的碰你了嗷。狗杂种,你答应了是不是,答应你就点点你的小狗头。”
她娇娇骂他,又娇娇欢喜他。
练星含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她,他被反反复复地抛起,坠落,掩埋,死去。
“唳——!!!”
() 巨鹰的叫声惊醒了他。
练星含本能抱住离他最近的热源,才发现自己的手环着对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