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头，我们继续往前走。我的脸颊当时已然赧红，而他显然能够从我的后脖颈和耳朵尖上察觉到这一点，因他在我身后，轻轻地发着笑，手指缠在我的手指之间，中指在我的掌心里慢慢地画圈，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指尖流散出来，钻进我皮肤所有的分子。齐肩高矮的灌木笼在两旁，香茅不断地投下齿形的黑影，有如一张绝大的暗网罩住我们。上升的小径，仿佛由于静也长了些。刺目的阳光下，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弹拨着我可怜的身体内最隐秘、最敏感的琴弦，有如一种邀请。我在一瞬间猛然憬悟，或许根本没有什么交尾的蛇，一切都是一场阴谋，而且是一场我大可以轻而易举加入的阴谋——倘若我立即转过头，用胳膊搂住他，用自己的嘴唇撬开他的嘴唇，他一定会允许我这样做的。这儿很静，不会有旁的什么人瞧见我们。可我并没有勇气实行这个计划，甚至全无反应，只一门心思埋头走着，汗流浃背，好生祈祷早些结束这桩精致苦刑。
“城堡入口送出一阵凉风，几个男孩正从另一头走来，说着笑着，他们的袍子都脱下来搭在胳膊上，任由夏风吹得衬衫飘摆。门洞内侧的阴影之中，一个姑娘坐在一大捆行李上，用手托着胳膊肘，吃着一只苹果，远远地看着许多学生在球场上打球。假日将至的气氛已然降临，空气中弥漫着夏天的气息。在靠近入口的地方，他松开了我，令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穿过门洞，走在去礼堂的路上。几个小时之前，毕业生方才从这里走过，地上铺着红色地毯，礼炮的纸屑与尚未萎谢的鲜花到处散落。他捡起一朵玫瑰花，拿在手里把玩着。玫瑰仍旧带着露水。
“你怕了，对吗?他问我。
“怕什么?蛇吗?
“他打量着我，眼神略微带着一点嘲弄。他伸手将玫瑰插到了我的扣眼上。
“是，当然。他说。当然是蛇。
“我笑了。不，我不怕蛇。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