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女孩虚弱沙哑的声音响起.
少年回过头来,发现她已经转醒,仅剩的一只眼睛有些不甚清明却又带着一丝警惕地看着他。
他走近床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还处于发烧中。他温凉的手随即搭上她右手手腕,诊脉片刻后轻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
“你是谁?”莲藤纪见他没说话,又再次开口问道。
少年对上她看来的视线,清淡道:“晏池。”
莲藤纪摇头,“我不认识你。”她此刻只觉得浑身像在炼狱里一般疼,头脑发胀,视线里的一切事物都极为模糊,只依稀能辨别眼前的这道白影似乎是一个人的轮廓,“……还是那个噩梦吗?”
她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摸索一下那道白影,手臂却如千斤重,挪动不了一分。
少年一愣,这是在说他很恐怖吗?恐怖到像一个噩梦?
他略感无奈地咬了下嘴唇,叹了口气,道:“对,这是噩梦。不过,接下来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答的我满意了,我可以让你从这个噩梦中醒过来,如何?”
“好……”她道。
“你叫什么名字?”
“莲……藤……纪……”
晏池点头,这般看来,还不算太糟,没坏到神志不清的地步,继而问道:“你和南玥山庄庄主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义母……”她破碎呢喃着,突然毫无征兆的就有眼泪从她眼里流出来,渐渐浸湿了右眼的白绫。
“别哭。”晏池皱眉,抬手想试着替她擦去左眼角的眼泪,却又在中途收了回来,只是盯着她那像水柱一般流个不停的眼泪,随口道:“再哭,小心你右眼废掉。”
她睁着一只空洞的眼睛,“……好大的火……好多……好多血……是不是……全死了?”
晏池缄默,再次看向她右眼的白绫,脑海中浮现那里原本生有的那颗漂亮的朱砂,可那日在马车里,是他亲手用匕首挑去了她的那颗朱砂,让她原本就伤痕满满的脸上再生生多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许久。
莲藤纪再次昏过去时,他才缓缓开口道:“从今日起,莲藤纪随着南玥山庄的那场大火消失于这个世界。从今以后,你叫浞音。”
语毕,他已打开了房门出去,下楼。
大堂里的莫安和念瑶起身迎了上来。晏池却与他们错身而过,然后道了一句,“看好人,我出去一趟,亥时会回来。”便消失在了酒楼门外。
念瑶看向莫安,开口问道:“你们带回来那个女孩到底是谁?为何神使大人这么在乎她?”
“咱大人的事岂是莫安能知晓的。”莫安回身重新回到桌边坐下,可眼睛却盯向大门口,心道:但愿她只是第二个暮夭。
“你们在到达洛门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宫上呢?”她明确记得宫上让她任务结束后,在洛门等候他们一同前往岭南。
莫安给自己倒了杯水,略有些恼道:“念瑶,你话这般多,先前怎么不见你开口?”
念瑶知他说的是他们刚进入洛门时,她未开口向晏池行礼一事。好吧,对此她无话可说。
深巷。
晏池翩然而至直达尽头,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略有些破旧的府邸,四周墙壁长满厚厚一层绿植,而门前的石阶却是枯草丛生。
太刻意反而更像人为做掩盖……
他动了动眉头,抬头看向整座府邸上空那似水波一般忽隐忽显的结界,手中一根银丝倏然飞出,直接结界,轻而易举撕出一道破口,身形一闪,他整个人如一道风一般消失在了府邸门口。
“我当谁敢青天白日闯我剑幽阁,原来是月阳宫晏池,别来无恙啊。”刚进入府邸,便闻一道故作娇嗔的男音从荷花池中央的亭台传来。
层层轻纱帷幔飘拂,里面隐约有一个黄衣人妖娆地躺在一张铺着貂皮的卧榻上,身旁还跪着两名□□若现的轻纱女子,画面香艳。
晏池悠然地站在荷花池边,手中掌风一动,亭台四周的纱幔瞬间被扬起,那石桌上的酒杯水果更是皆被那道凌厉劲风掀飞在地,而其中一个杯子直击卧榻!
榻上之人眼疾身快地起身,这才险险避开了酒杯的袭击,然后怒吼道:“晏池!”
晏池面不改色,淡淡道:“不相干的人退下。”
对此,亭中的黄衣男子似乎已忍无可忍,可随即却只是叹了口气挥手道:“行行行,你们且退下。”
这世道有句话叫:忍无可忍也还得再忍!
待相干的不相干的人都退了个干净,男子随手整理了下衣衫,信步走出亭子,冷哼道:“晏池大人,你能不能有点客人的自觉?”
晏池静静瞥了他一眼,像有一道电流击在他身,男子顿感后背发凉,立刻变苦笑脸迎上,“晏池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请。”
然后两人前往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