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浅继续道:“世上怎会有如此狠心的母亲,将自己儿子从小安插在异国,只为长大后给她做细作,替她办事,为此还以您身体健康做筹码。”
她想,若换做其他大多数人,被自己亲生母亲这般对待,不知会邪恶到何种地步。可是他们家少主即便如此也从来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先前虽然为了想获取浞音晏池他们的武功路数以及看是否能接触到月阳宫的信息网而不得已乔装成了花祭,接近了浞音等人,可是她家少主未曾伤过他们任何人的性命。
到头来,被伤的却是她家少主。
她记得小时候她和银笙被送到少主身边时,那时候的少主还是个体弱多病脸色苍白的小男孩,可就是那个脸色苍白的小男孩在她被罚哭的时候,会悄悄将自己伴苦药吃的糖偷偷给她,然后告诉她说,“别哭,没有外人在的时候,你不用对我毕恭毕敬,把我当你另一个哥哥就好,以后我有糖也会如你哥哥一样都给你吃。”
而且,恭府待下人也不苛责,恭老爷和恭夫人待她兄妹二人也格外亲切,所以她和哥哥打小就认定,不论他们来自哪,他们的主人只有恭未宇一人, 这一辈子都要和少主一起守护恭府安平。
银浅将恭未宇的手腕擦了药并包扎好后,擦了擦眼泪,将一块毯子盖在了他身上,道:“少主你睡会儿吧,银浅和哥哥会好好守着少主的。”
恭未宇阖上了眼帘,满身疲倦,似乎真的睡过去了。
苍白脸上的五道指痕依旧清晰可见。
银浅想了想还是翻找了点消红肿的药膏替他涂抹上,然后才轻悄悄地掀开帘子出了马车车厢。
她抱着腿,带着些许哭腔道:“哥,被亲生母亲威胁,少主心底得多绝望和痛苦啊?”
银笙看着前方的路途,沉默不言,只是一个劲的驾车前行。
银浅絮絮叨叨的话语声慢慢淹没在了风声中。
静幽谷。
一男一女踩着夜色顺着鹅卵石路向着尽头一座新搭建的竹屋前去。
竹屋门前两名黑色束腰装的护卫下属见来人,转身对着屋内汇报道:“神使大人,神笛和念瑶来见。”
屋内灯光通明,片刻便听到里面传出一道男声,“嗯,进。”
神笛和念瑶这才迈步上了竹屋台阶,然后推门而进,便见屋子中央的案几旁,晏池一身白衣就座,正低头处理着一批卷轴。
“大人。”神笛和念瑶一同抬手作揖并异口同声唤道。
晏池抬头,开口道:“回来了?雪域之行如何?”
神笛将他们去雪域发生的事挑了一些重点事件说了一遍,最后道:“当年流烟带着何幻音和千里追香叛逃的第二年里雪域又遭到了手下和临边小阵营的联合反叛,差点倾灭。后来陆陆续续坚持着彻底平叛后,雪域也元气大伤,域主表示他现下无心他事,他重建雪域已精疲力尽,至于流烟他目前也没有办法,所以一切由我们自行解决。”
闻言,晏池缓缓放下手中的卷轴,对二人道:“辛苦了。”随即重新提笔,在一卷轴上做着批注,然后云淡风轻继续道,“不过我这边已将何幻音毁了,暂时流烟就醒蛊曲上造不成太大的伤害。”
“何幻音毁了?!”神笛和念瑶对视一眼,有些不可置信。
随后,旁边的念瑶却是下意识询问道:“那大人与流烟交手时,可曾受伤?”
神笛侧头看了她一眼。
念瑶意识到什么,干咳了一声,又道:“神笛你先前不是一直担忧大人身体来着嘛。”
晏池抬头,似乎从两人微妙的神色里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未多问,只是道:“何幻音虽已毁,但是醒蛊曲也当不容小觑,神笛,你接下来一切工作以着手研究压制醒蛊曲的急救方法为首,以备不时之需。”
神笛突然想起什么,道:“说到这个,还有一事,我们在雪域的那段时日,雪域之主抽空教学了我们一些些调蛊曲。”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布帛卷轴递给了晏池,并继续道,“近日我便在想是否可以在遇到醒蛊曲时,从旁用另外的曲调来进行干预,从而破了醒蛊曲?”
晏池展开那卷轴,里面是一些曲调怪异的音律曲谱,又闻神笛最后的话,他点了点头,道:“是个不错的法子,那你接下来这件事就交由你着手。”
神笛皱眉道:“别,我只擅长医术药学,着实没精力去‘当个半路出家的和尚’,你另派他人吧。”
念瑶在旁边道:“神笛是对音律真的一窍不通,在雪域学习多日未曾有半分收获,最后无奈才誊抄了这音律曲谱。”
听闻“一窍不通”四个字,神笛勉强替自己解释道:“这不是术业有专攻嘛。”
晏池又将视线落在念瑶身上,意思明显,念瑶急忙摇头,道:“我对音律也不擅长。”
神笛对着晏池道:“你自己就识得音律,这事何须他人。”
晏池顿了顿,道:“行,那这事你们就无须管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未见二人行动,晏池抬头,看到神笛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还有何事?”晏池问道。
“我们先前回到岭南,见到了暮夭,听他说……浞音死了?”
晏池手上动作停顿了下,片刻后情绪不明道:“嗯,以后月阳宫再无浞音这人。”
神笛闻言,还是有些怀疑,因为就先前晏池对浞音的那份在意,浞音若真的死了他不可能是如今这般神色。
所以此事应有蹊跷。
只是他不明说,应该是考虑到有些事越少人知晓越好,毕竟据闻,浞音乃是越狱后意图刺杀圣君才被赐死的。
思及此,神笛不再多问,道:“明白。”
而念瑶看着晏池的神色,眼底神色有些复杂。
“嗯,下去吧。”
神笛拉了念瑶出了竹屋。
看着神色有些变化的念瑶,神笛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夜空,缓缓道:“那件事是意外,我的态度依旧是会对你负责,但也不会因此束缚住你,若你还是对他念念不忘,你大可遵从你的内心做选择。”
念瑶听到他提起“那件事”,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即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