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山清原城,是虞国靠近南方边陲的一座小城。
源山靠海而生,东面濒临罗摩海,海域辽阔。
罗摩海中心常有海怪作乱,大海深处危机重重,非玄力出众天资强横者不可跨越。
对虞国来说,算是一道天然屏障,让南侧的疆域隔绝了其余诸国的侵扰突袭。
源山山腰往上常年云雾缭绕,透过白云缝隙,隐约可见其下红墙黑瓦,人声嘈杂。
清原城就坐落于此,靠近海域让此地变得湿气甚重,城中百姓大多身上都配着一包去湿驱蚊的香囊,城中高门富户则喜欢去到拍卖行购买穿戴专门特制的玄力配饰。
黑瓦之下,一间青石板铺路的屋舍里面,一群豆丁大的小孩们正齐齐端坐着,手里握着比自己小脸还大的书卷,眼神紧盯着讲学的夫子,目不转睛,看着挺像那么回事的。
“韩月,韩月,……”
一个身穿青色薄衫,梳着童子发髻,稚嫩的脸庞仿佛精雕玉琢的小男孩正压低了声音,想赶在夫子发现前叫醒他的同桌。
奈何小男孩的声音和他的脸庞一样,本来就偏幼,压低后更是变得软软糯糯,别说把人叫醒了,不反起到催眠功效都不错了。
起码他的同桌韩月就什么都没听到,只觉得耳朵边像是有一只蚊子,一直在嗡嗡嗡地飞。
“啪——”
很大的一声响动,韩月顿时惊醒了。
猛地一下睁开眼,还有些茫然呆愣,顺着桌上笔直的戒尺就看见了梁夫子阴沉黝黑的脸。
微微瞪大了眼睛,韩月知道,这戒尺打人可疼了。
韩月很生气,特别气愤。
“我明明昨天就偷换成书院门口那颗秃头柳树的枯木枝了,是谁又把它翻出来了!”
这可是她新摘的柳木枝,就为了被逮到的时候能少疼些,她昨天爬树还不小心的摔了一跤呢。
韩月眼神凶恶的非要找出幕后黑手,连梁老头正站在面前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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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那些小孩个个都在歪着身子竖着耳朵偷眼瞧热闹,尤其是一身锦衣圆润地像个巨型芝麻汤圆的王小胖,韩月一眼就发现了他,特别明显,一片人里就他笑得最不怀好意了。
王小胖大名王福安,听说他爹本来要给他取名王富安的,寓意自己的儿子平安且富贵,非常通俗易懂。
本来这个名字应该在他懵懵懂懂,无力抗争的时候就被定下。幸运的他有个出身书香世家的美人娘亲,及时拦住他爹,才给他改作福安。
他爹是个平平无奇的富二代,继承家业混日,当初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追到他娘的。
王老爷年轻时候还被叫作王少爷。
王少爷为爱奋不顾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拾起自己从小到大也没翻过几次的书本,挑灯夜战,闭关苦读,立誓要科举上进,让心上人能当上大官夫人。奈何还是没考上,捐了大笔钱做了个芝麻小官,业绩也不突出,最后只能辞官回家。
但王少爷还是没放弃,之后又发愤修炼,四处拜师学艺,想着能与心上人做一对仙侠情侣,缘定三生。奈何实在没天资,修了大半年也还没摸到入门境界,还被假冒修士的骗子骗到了深山老林里干苦力,最后是当时的王老太爷把他捞出来的。捞出来的时候,王少爷都还坚定着骗子所说的“欲成大道者,必先劳其筋骨,方能脱俗。”
或许是被诚心感动,或许想普渡众生,他娘最后还是答应嫁给他爹了。
王少爷为此乐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美梦成真的,生平最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是是是,对对对,娘子说得对,听你娘亲的。”
王老爷是个典型的恋爱脑加老婆奴。
爱屋及乌,他对他与王夫人唯一的孩子王福安,是摘星星不给月亮,一贯娇宠的。
王夫人是个明理又仁善的人,韩月亲眼见过她,笑起来温温柔柔,看着一点都不像可恶的王小胖的娘。韩月很喜欢她。
王福安为此很是恼火,因为王福安几次和韩月打架,当然没有一次打赢过,但即便打输了,最后还是被王夫人押着去给韩月道歉赔礼。平日里一味宠溺他的爹爹,这种时候就只会丢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连个同情的表情都不敢在他娘眼前做。
王福安觉得很气愤。
因此,他决定,他宣布,他最讨厌的人就是韩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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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那么多,其实也就在一眨眼间。
看在王夫人的面子上,韩月就决定仁慈一回,不和王福安这个笨蛋计较了。
她特别乖觉地挪开椅子,站起身伸出手,耷拉着脑袋说:“夫子,我错了……”
眼前的小女孩身着一袭粉色长裙,双髻挽成花苞样式,用红绳缠绕,绳下两个小巧铃铛做点缀,大力晃动时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此刻一副低头受错的样子,那铃铛也随之垂落,看起来倒像是真心实意认错了。
当然,梁夫子知道那也就是看起来罢了,他早明白了这是个鬼灵精,但不妨碍他喜欢韩月。
他捋捋胡须,瞅瞅韩月皱成一团的精致小脸,瞅着瞅着就狠不下心了,轻叹了声,手里的戒尺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梁夫子对韩月的喜爱不是无来由的。
长得乖巧可爱的孩童,梁夫子教了半辈子书,不知道遇到过多少,但是还是会被韩月所惊艳。
对,就是惊艳。
不仅仅是韩月的容貌惊人,年岁虽小,却已经能从她的眉眼细微处看出长大后的殊颜绝色。
更是指,韩月超强的天资。
梁夫子所在的书院已是清原城最好的一家书院了,三年一次招生。进入书院的小孩,要么家中背景深厚,非富即贵;要么就是聪明伶俐,过了入学题卷。韩月就属于后一种。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纠纷,学院里并不是所有夫子都能像梁夫子一般清廉无私,也并不是所有夫子都像梁夫子一般对所有学童一视同仁。他们了解韩月没有依仗后,便对她有所刁难。
每每课上抽考为难韩月,韩月总能反过来利用书中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