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二点手机响了,一条微信出现在界面上。白秋棠揉揉酸胀的双眼,连忙点开,心跳瞬间变快,估计是boss来催报告了。
“知道你不看朋友圈,专门私发给你:周柏杨结婚了,新娘是北疆建工法总家的千金,疆吾大学的美女讲师。”
“挺般配的。”
白秋棠叹了口气,绍云什么都好就是非常没有眼力见。明明知道周柏杨偷课题抢了搅黄了白秋棠的保送机会还非要大半夜上赶着来添堵。要不是绍云平时人蛮好的,白秋棠依旧打电话过去辱骂了。
“呵……果然是一丘之貉……”
白秋棠只瞥了一眼就看见相片里另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温润的男人,哪怕五年多不见了白秋棠依旧能一眼认出他。宋云山,当年周柏杨成功偷课题的关键角色。无论过了多少年,白秋棠始终都不能原谅当年色令智昏的自己。某种程度上她恨那个单纯愚蠢的自己胜过骗子宋云山。
白秋棠注意到宋云山身边坐着一个女人,没有被拍到正脸,但是不论气质还是妆发都自然散发着一种优雅高贵的感觉,估计也是个家世不错又优秀美丽的女孩。女人亲昵地搂着宋云山,似乎是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在和谁说话。这才是宋云山的良配,只是五年前的自己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白秋棠放下手机,趁着喝水的功夫环顾了自己二十平方大小的卧室,洗到气球发白的睡衣,四处散落的薄荷糖壳子、饮料瓶子和快递包装。快三十岁了还住家里啃老的宇宙巨婴,干着一份就算马上被辞退也不会心疼的工作领着低保水平的工资,浮肿疲惫的脸庞,这就是此刻的白秋棠。宋云山和白秋棠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云泥之别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白秋棠生活在一个唯物的世界里,这里没有因果报应和天谴。所以无耻却聪明的人轻易就踩着别人的人生活出了自己的风采,而被骗的傻子只能安静地淹没在人群中日渐腐烂。不公平,但也无可奈何。
白秋棠没有心情再加班了,就那点低保工资老板要什么自行车?她带着冰冷的恨意闭上了眼睛,靠幻想周柏杨和宋云山出柜被抓,两人私奔途中横死街头的剧情勉强制造些睡意,抚平不懂事的绍云给自己心灵带来的涟漪。
“我前天怎么说的?你昨天又是跟我怎么保证的?”
法总在办公室暴跳如雷,办公室的玻璃隔板似乎都在颤抖。白秋棠顶着黑眼圈,低头挨骂,似乎变成了一株没有思想的芦苇。
“对不起,最近工作实在太多了。”
“白秋棠我警告你,你出去问问现在的求职环境。律师就是个晦气的街头骗子,说出去自己都觉得丢人。CBD附近掉下一块砖,砸死十个人,可能四个是律师。你要是不想干了,大可以从公司辞职出去追求你所谓的职业理想……”
“对不起吴总,我没有这个意思。”
吴雨岚摆摆手让白秋棠滚蛋,“这个季度的绩效奖金你想都不要想。”
绍云躲在转角处拿着热咖啡,看见白秋棠出来赶紧跟过来,“先喝点热的缓缓,没事吧?”
“那三瓜两枣的随便吧!我每个月还TM嫌这个薪水是在羞辱我呢!”
白秋棠没跟绍云客气,一口气干了半杯咖啡。不过就是晚了一个小时交报告,五千字的报告里面有三个错别字,吴雨岚就这样借题发挥。她怎么不说加班快十个小时可以调休或者补发1.5倍工资呢?
“这日子没法过了,就TM怎么能这么倒霉?云云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个运势就像被狗啃了一样啊?宋云山和周柏杨这两个骗子这么多年了我不也没见他们出门被车撞死啊?”
“嘘嘘嘘!别喊别喊!”
绍云连忙捂住白秋棠的嘴,拖着她去了楼梯角,“自从跟宋云山分手以后,你确实是挺倒霉的。好好的保送黄了,实习也找不到,放了offer的岗位被黑马弟弟截胡,考公失利,雅思考了八次都没混上7分……秋秋,你是不是被谁下降头了?”
“我怎么知道!这破公司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呆了!老娘去瑞幸做咖啡、麦当劳炸薯条都不要再来这里受气!领个低保还这那的……”
“哟哟哟……这话可不兴说。乖啊……别气别气,小心长结节”绍云抱住白秋棠,帮她擦了擦眼泪,“明天老吴不在公司,我帮你看着OA,你去找宗大师看看吧?”
第二天白秋棠裹着风衣站在一幢破败的居民楼下,心情复杂。
“云云,你确定这地址没毛病?我咋觉得像个传销窝点呢?”
“会不会说话?大隐隐于市好吗?”
“行行行,五楼是吧?”
白秋棠又检查了一遍备用机和防狼喷雾就挂断了电话,她突然有点后悔被绍云说服来找神婆占卜。都怪自己接连遭受刺激,情绪不稳。
白秋棠敲了一扇挂着法器的门。一个面相不算和善的女人伸出头,打量着白秋棠:“白小姐?”
“是,信女邵云介绍的”
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火味和老房子常年不通风留下的灰尘味。白秋棠心里十分不快,她拉紧自己的衣服生怕蹭到哪里弄脏了。
“老规矩,先给祖师爷敬香火钱。”
女人拿出一个二维码。
“祖师爷也用微信?”
“你有意见?”
“没有……”
白秋棠输了密码,乖巧地低下头。女人拿出一个大袋子,然后开始燃烧什么东西,一瞬间满屋子都是刺鼻的烧纸和香烛味。女人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又唱又跳,还往自己嘴里灌东西。白秋棠有点害怕,只能强迫自己稳住。她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物质的,宋云山和周柏杨不也还好好的?更何况来都来了、钱都花了,中国人这种情况不会答退堂鼓的。
白秋棠看吃了纸灰的女人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看上去优雅又阴郁,周身都是一种神秘但不容亵渎的庄重感,忍不住问:“宗大师?这是开始转运了?”
“没有,只是在摇人。不过你看着确实挺倒霉的……”
宗萍一边歪着头啧啧啧,一边斜眼用嫌弃又猎奇的目光看着白秋棠。白秋棠感觉自己正在遭受人体X光的扫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