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的,在我当年爱慕他时的老毛病犯了———时常琢磨他每一句的台词,方才开口虽是陈述,但也含蓄点明我并无罪过,同时给了我台阶下好诉清冤屈,现在又再次予我安心。不免使我感慨想到,啊!真不愧是我当年喜欢过的男人!
原无乡摸了摸鼻梁,略显窘态地叹气道:“哎呀,怪我一时说错话,害得姑娘忧心了。我原是想说中阴界有助养魂歇息,还望你能赏脸来当邻居。”
闻言,我诧然望去,那双湛蓝眼眸里诚挚之意直入人心,又夹带些许愧赧,好似为方才之失言所内疚。心中所有的不安与急躁被这一眼抚平了,难为情的羞耻取而代之充斥其间。
于是我爽快地答应了他的邀请,“抱歉啊,刚刚是我太过激动了。还有……我不太认路,能否麻烦你们带我一程?”
见面时的剑拔弩张全数散尽,可我与他们不前不后地走着,间隔堪有七尺男儿之高。
前头的原无乡见我如此强烈排斥之态难免哭笑不得,频频回头不提,甚至调侃道:“莫非是好友面色过冷让你心有挂碍?否则温姑娘怎会不敢近身而行。”他又化出了银骠玄涛,悠闲地晃着扇子。
我幽幽地回道:“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啊?你俩可是道士!我第一次当鬼没有经验,哪儿来的胆敢凑近啊。”
天降黑锅的倦收天轻呵一声,忽略他的调谑转而解答道:“你之怨气颇深,且我与他皆敛息收气,对你的影响甚少。而中阴界亦有奇物相助,护你魂体不散,往后可与常人无二差别。”
听完阐释后我放心许多,但依旧不敢上前与之同行,半开玩笑说:“问题是一对二不好说。我怕刚凑过去就被你俩克得光速去世。”
倦收天:……
原无乡:……
原无乡笑道:“温姑娘说冷笑话的功夫简直炉火纯青啊,我也算是甘拜下风了。”
就这么插科打诨地走了段路,我与他俩的关系缓解不少,处于微妙的平衡。可较真来说,应是我和原无乡闲得毫不相让地耍贫嘴,而倦收天在旁始终如一的默语倾听。
我的心情从惶恐到镇静,恐怕原无乡的功劳居多,他一路上的抖机灵不过是刻意为之体恤我的善举,若非如此,容或现今的我仍怀防备之心,忧其未来去向。
不知走了多久,我跟随他们的脚步穿过一道结界,近景顺势而变。
甫落地,我尚未仔细打量周边,不速之客乍然降临,其来速之快,我只瞧见了这人身穿疑似泡泡袖的蓝白衣裳,右额一抹浓烈蓝色刘海在眼前晃了晃。
松懈许久的心神被突来变故一吓,我当场脸色苍白地尖叫出声,而言语转折生硬的男高音亦在同时与我齐奏。
“嗨~这位美丽的姑娘你好!我是爱之厉———啊啊啊啊啊啊鬼啊!”那人正想凑到我的面前,却又在眨眼间惶遽急退数步之远,直挂在红白造型的剑者身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很快镇定下来,满脸黑线地看着远方剑者毫不留情地把那人扒下甩开,缓步走来作揖。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人就是冰无漪与剑布衣了吧……
“我说阿银啊,你们不是出去探查险境吗?怎么带了个貌美女鬼姑娘回来?”剑布衣尚未出声,冰无漪又满目幽怨地凑过来絮叨个不停,“差点吓死本爱之厉了,那将成为多少女孩儿的伤心憾事啊……”
原无乡哑笑摇头,有条不紊地把来龙去脉告知他们。
一番交流过后,冰无漪这会儿又不怕了,围在我的身旁打转儿,声音嗡嗡嗡地在耳边盘绕,“哇,温姑娘你真惨啊。不过以后有我罩着,放一百个心吧!以后就是新邻居了,幸会哦~”
我也笑弯了眼,为往后日子有一群热心善良的邻居们而无比开心,大方说道:“幸会!未来还得多多麻烦你们啦!”
……
问:穿越后喜提不动产是种什么体验?
我:谢邀,全靠我苦逼心酸的打工史上分。感谢邻居们的帮助,我甚至还开了家小餐馆,个个都是好心人来光顾,我超喜欢这里的!
……
兴许是前缘躁动,兴许是雏鸟情节,我想要亲近的人还是双秀不变,而他俩亦不知为何常来我的苍蝇馆子捧场。托他俩的福,我勉强靠着薄薪混日子。
没办法,中阴界活人就那么几个,我不厚着脸皮收点钱,那就得给自己收尸……虽然做鬼也不用进食,但我习惯把自己当成人不说,还嘴馋得很,一时半会改不了。
我也想过少收点儿,这俩人听是听了,可到付款时仍是多给银两,一来二去我就免下无谓推脱。
私心也有吧,起初选址时我尽挑光线充足的地儿,建成后每逢辰时一道日华透过珠窗照入,形成不规则的光斑落在刻有游鱼嬉戏图案的地板,又随时间推移而变化,鱼儿满身光辉,那活灵活现之姿莫名童趣。若坐在靠窗边,眺望远方便是绚烂夺目的日出之景。
一来,符合我的审美,看着欣喜自得;二来,我想多留会儿倦收天。
与之相配的灿金光华勾勒着鹤骨松姿的背影,仿若镀上了圣洁滤镜,看得人如痴如醉。
哦,说的就是我这个大色批。
有时候我会突发奇想一下,脑海里蹦出以往看过的狗血救赎文学,大同小异的阴暗者最渴望明媚的太阳或人物。那我这个从阴间里爬出来的鬼够阴暗了吧?可我看倦收天的背影时倒也没有那么多愁善变啊———至于我为什么看他?那肯定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呗!我一生积善行德,这都是我应得的!
就这样得过且过着,我与倦收天的交浅依旧淡泊如水,似有一层薄膜在彼此之间。亦非是话不投机,他的性子注定是内敛寡言那一挂,我失了年少时的热烈明媚,罕有过多攀谈。二人独处时默语居多,但氛围谓之和谐融洽。
他昂首眺望晨曦,我在旁瞧着人景相融,忽觉其实这般亦不差。身居桃源,有友在旁,闻雀声清脆,如此闲逸之生活,足矣。
约莫是我凝视的目光过于热情,周而复始的日子有了变数。
那一日,倦收天步履平稳地向我走来,落座在我的身侧后抬手沏了两杯茶。釉青瓷杯在骨节分明的手中灵活翻移,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