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闺阁名声······”
苏老爷面色铁青,一拍身边花梨木桌:
“有这事?!”
苏凝乐走到门外刚想开口,却被里屋那一阵声响吓住,她不知为何父亲有了怒意,低头揪着衣角徘徊了一会,终于抵不住心中焦虑还是走进屋里。
一抬眼便见父亲面色不佳,知道八成与自己脱不了关系,可越是这样更需要开口,于是对赵姨娘说道:
“婶婶,我有话想和爹爹说。”
“好好!这就要出阁的姑娘自然有许多心底话跟父亲讲的。”赵氏呵呵笑着退了出去。
苏凝乐缓缓站立在父亲面前试探着问道:
“爹爹,外面的东西是······”
苏老爷向苏凝乐招招手,示意她靠近身边坐下来,说道:
“乐乐,你如实对爹爹讲,你是不是有心仪之人了?”
这一下问住了苏凝乐,今天的事都来的太奇怪了,爹爹怎么察觉这事?事到如今迫在眉睫,就此吐露心迹,想念爹爹还是疼爱自己的,也好求成全,想罢点头承认。
她低着头自然没有留意苏老爷那张由青变黑的脸色,只听到父亲继续问着:
“所以,你私下出门是偷会情郎去了?!”
苏凝乐大惊失色,呆望着父亲,一双羽睫微微颤抖。
苏老爷盯着她良久,慢慢把淮雁王的三书推至桌子边沿,缓下语气:
“是哪户人家?趁事尚未败露让他上门提亲。”
苏凝乐原本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可俗话说丑妇终需见家翁,野崽崽也就要上门了,趁此机会说明白也好。
“他住在北峰雪山里······”
苏老爷心里疑云渐密,忍不禁琢磨着:“雪山?雪山哪有什么人家······莫非是野人?!”
苏凝乐将憋在心里许久的一股闷气吐出:
“正是。”
*
日光此时已拨开晨露一跃而上,春回大地,开朗明媚。
整个苏府上下喜气洋洋,苏凝乐默默遥望眼前独留的一扇小窗,伸手撩拨偶尔飘来的绵绵白云,未触即散,分明暗嘲自己痴人说梦。她将脑袋埋在两条玉臂之间,耳边响起了父亲拂袖离开时的话。
“这些天我暗自思量了许多,既然你心有所属,那我这个当爹的便不强人所难,只要是个正经人家,也就随你的愿,淮雁王那边爹爹替你去挡,可是!万万不能是那吃人野人!就算你娘还在,她也绝不会同意!”
苏凝乐后悔万分,原来爹爹已经松了态度,要是她早点替野崽崽澄清谣言,把他从雪山领回来,如已至此?
就此坐立不安直到夜幕降临,苏凝乐以指尖悄悄戳开一条门缝,眼眸打量一圈,瞧见门边两个值守的丫鬟。顾不上那淮雁王是什么来头,五天后就是婚期,可青莺又被调离,只好用上老办法了。
她重新退回屋子角落轻捻着嗓子哼出小调,随着歌谣散去,头顶屋瓦细碎响起,像是有什么攀爬跳跃。
“啊!”门外两婢女尖叫声拔地而起,生生逼得苏凝乐唱破了音。
“咳咳······”她捂住嘴干咳了几下,止住喉咙里的不适,心想不就一群毛崽,至于真么害怕么?不过按这般进程来看,外面的人应该是被引开了吧?
苏凝乐上前轻轻拉开门,抬脚踏出院子,感觉脚背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伴随着吱吱声滚过,那声音鬼鬼祟祟,她低头顺眼瞧去,当堂吓得魂飞魄散!又细又长的尾巴,黑不溜秋的短毛,正昂起两颗尖尖的门牙冲她咧嘴眨眼。
竟然是老鼠幼崽!
苏凝乐失声惊叫连连倒退,不小心碰就要碰到边上一面铜锣,她慌忙双手扶住,那是父亲特意安排的,只要她擅自出房间婢女便会敲锣示警。
虽然说看守的婢女早已吓得昏倒,可是苏凝乐却也挪不开半步。密密麻麻的小黑影迅速朝她涌来,个个立起身子抬起前爪,竖起耳朵,等待着召唤它们出来的主人命令,唯她一人马首是瞻。
苏凝乐抵靠身后高墙,欲哭无泪,更不敢声张,只有死死捂住嘴巴,一颗心跳上嗓子眼,半个音律也出不来,她暗暗叫苦,夜深自当百鸟归巢,兽禽眠息。既然白天当值的幼崽休息了,那现在自然由喜爱夜潜的幼崽顶上了。
她独自面对声势庞大的鼠鼠大军,深深吸了一口寒风,脑子清醒了些。这是跑出去的唯一机会,可她也绝不愿意变成小老鼠挖阴沟逃跑!于是慢慢转身踏着墙边几口蓄水用的大缸子攀上墙去。
府宅高墙深深,苏凝乐垫尽脚尖硬是够不着顶,急得满额冷凝,这里的动静迟早会被发现,那可如何是好?
“吱吱吱······”
脚边鼠声渐渐响了起来,苏凝乐回头望去,见鼠崽们步步逼近,一个叠一个,小身躯不一会儿隆起一座小桥。
这番好意真不敢领受,幼鼠们在身侧涌动,毛毛几乎就要蹭到苏凝乐的脚踝,她忽然间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奋力往上一跳,两手胡乱一抓,竟然抓住了墙头,却再也上不了半分,整个人挂在空中摇摇欲坠。
“野崽崽,救救我······”
手指的酸麻传到了眼睛,两行清泪沿面颊蜿蜒而落。苏凝乐咬碎牙龈痛苦挣扎,忽然手腕骤暖,墙上出现一个人,抱着她轻飘飘越过围墙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