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些女生鼓起勇气的同时,望见程洲仪和方竹一走在一起,心照不宣,悻悻地走开了。
除了滕芝千。
那时,程洲仪明白,可笑的约定还要延续下去。
滕芝千无意中撞进她所生活的空间,先时见到的明媚光鲜的她,挤进了长方盒子的四人间,身形似乎缩小了。
不知道她是因为依然喜欢着方竹一而愧疚,还是仅仅因为要面对她而尴尬、有所顾忌。
这两个原因似乎就是一个原因,却又可以横生出别的因素的枝节。
而滕芝千初搬进来,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的,安分守己地待在她那两三平米的地块,不敢多挪一寸。
可是太阳总要从云里爬出来,喜光的植物非得见到光,否则就是阴雨连绵,潮湿阴郁,很容易把人闷坏了。
她自己绕出了自缚的藤藤蔓蔓,心神眼见地放开了些,在寝室里闹过不少可乐的事。
室友楚思锐朝着寝室的门,把她本人和滕芝千发生的故事复述一遍,大家都笑了,滕芝千也笑,可是不尽兴的,人家才笑到一半,她脸上就像云遮月残留的光晕一般,仅留下个笑影。
程洲仪感到前所未有的新奇。两人明面上并不十分注意对方,却都有静静窥伺着对方的行为做派。
滕芝千想起宿舍的情形,有一点难堪的落寞。即使并没发现她有哪里对不起程洲仪,只是……
打住进校舍之后她没有再遇见方竹一了,老是放不下,因为面对洲仪,三次有两次要想起来他,面上虽然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其实心脏暗地里要剧烈地抽搐一下,连带着整个人微微颤动着。简直像在照童话里的魔镜一般,还想入非非,反思她的举动是否会被圈点到方竹一面前。
想也是白想,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去怀疑去假设。
而程洲仪行为磊落,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寝室里的事拿出去对他说,成什么了?
和滕芝千同住的人,除了能从她桌上堆着的瓶瓶罐罐直观地感受到价格外,别的衣物鞋子的标识小心藏了起来,使她看起来不过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但一切都是大方妥帖的。
她平日化妆品摆着积了灰也不用,睡前不情不愿地抹了一把脸才去睡觉。
滕芝千是有一点丢三落四的毛病,可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她坐着床板下的椅子,惊觉校园卡找不着了,挨个问了人,谁也没见到。
楚思锐道:“要不就挂失吧,补办很快的。”工本费只要十块,但是她把这话吞回去了。
习惯了三点一线生活的滕芝千,骑着小电车在校园里风驰电掣,仍是嫌补办麻烦,埋着头,一个劲道:“我再找找,再找找。”
手指急拨琴弦一样的翻过了七八本书,又把它们横过来,捏起书脊像垃圾桶似的往下倒。
笔记本里里外外抬起来察看有无粘上,过了半会子,她激动得险些跳起来,双目莹亮,叫道:“我找到了!”
“在哪里找到的?”
“在我的垃圾桶!我真是太聪明了。”
她冲洗了校园卡胡乱擦干之后不舍地放在一边,沾沾自喜了小半天。
实在没有一点养尊处优的作风。
同在一屋檐下,程洲仪的心渐渐柔化了,然而还是完好盛在心房里面。也纠结自己同她的关系,近在眼前仿佛远在天涯海角似的。即便在芝千那方她也算不上敌人。
据她回忆起来那天的情形,方竹一是头一次表达他的态度:“我不喜欢她。”冷冷说了这么句话,然而鲜见地认真。
洲仪云里雾里的,也就不再多问,默默对滕芝千打了个质疑的底稿。
再见到滕芝千,是她搬来宿舍这一天。在此之前,大家对这个事讨论了一番,虽然不喜欢有人凭空搬进来,然而嘟哝归嘟哝,乖乖把放在那张空床位的东西拿回自己的地方。
双方对之前的匆匆一见留存着映像。滕芝千看到她时怯怯抬手打了个招呼。
洲仪淡淡笑了一下,礼貌而疏离。
另有个女生来帮她整理东西,两人也是窃窃私语,不愿多打扰人家。然而毕竟算是叨扰了,滕芝千入住当晚就买了精巧的糕点回来。
洲仪抵不住她再三邀请,和室友陆续去吃了点,又去刷牙。
她有点懊丧似的说:“看来是我回来得太晚了。”
楚思锐正刷着牙呢,立刻去吐了泡沫道:“没有,是我们晚饭吃得太饱了。你进来了,以后也一块去。”
滕芝千笑着嗯了一声:“以后我买的时候提前问问你们。”
抛开滕芝千的家境,她也是个可靠的人,糊涂而不失可爱,可爱而不缺机灵。
程洲仪纳罕了,怎么方竹一……她想她知道原因,现在怎么样,以后总归是两个世界的人。
与其竭尽想象去填补痛苦的未来,倒不如在未开始前就把画纸撕毁了,一了百了。
她和滕芝千的关系,大概就介乎于室友和朋友之间吧。
因为她对她一定程度的信任,以至于遇到难题的时候,她第一个就想到了滕芝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