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存在的必要,搭讪着要出去走走,被方今叫住了。
“滕同学,我知道,这阵子,是你帮了我们家很多。真是,除了尽快还你,不知道还能怎么感谢你的好,无论如何也要让我们请你吃顿饭。”她的手握住另一只手攥的拳头,拇指苏苏摩挲着手背,是思虑良久才说出的话。
她们来的途中,洲仪想着要找些话说,告诉了些关于方竹一家里的事。
芝千问:“那么他爸爸呢?”
洲仪答:“离了婚后来又不在了。”
芝千没接着问下去。
“这么多年我也看出来了,他的性子真可以说是从他妈妈那里复制过来的。”
“我也看出来了,你喜欢心气高的人。”
洲仪惊诧溜了她一眼,不作声。
芝千当时说着并不觉得有怪,握着被太阳晒温的汽车的柱子,心逐渐沉下去。
遇到的人越来越多了,涌上车来的,挤下车去的。
医院里的,要么行走有风,要么是被推着或扶着一大群簇拥着,上下进出,天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
她们忙着回避、退让,也就来不及说话了。芝千觉得很悲哀,联想到她的家人,暗自为留在家这边是绝对正确的选择而感到安慰。
“妈。”“好啊,到时我和程洲仪一块去。”她笑着回答的,不想辜负眼前的人,也许是不愿意辜负她自己的母亲。
方今也不理方竹一,高兴眼睛绽开了一圈,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和洲仪到时一定要来。可千万别带东西了。”
芝千点了点头。
方今才称心地问方竹一要说什么。
“我说,得她有时间。”他说这话时瞥了滕芝千一眼。
滕芝千脸上除了笑还是笑,分不清是抱着歉意的,还是勉强的。又轻轻地执意补充道:“还要看看程洲仪的时间。”
程洲仪正推门进来:“我才出去一会儿,你们提到我什么了?”
芝千解释了请她俩吃饭的话。程洲仪再说了两句就带着滕芝千回去学校。
方竹一喊了他妈妈,要笑不笑地问:“你决定请她在哪里吃饭?”
“上回你秦阿姨请的那家怎么样,不过那家咸口。”
“你觉得她会觉得特别吗?不是,我是说,你觉得她会喜欢吗?她什么好吃的没见过?”
方今垂着头,半晌方道:“既然你觉得都不好,那么你请她来我们家里吃饭吧。”
方竹一愣了一愣:“谁做菜?”
“除了你还有谁。”
话是承诺出去了,可是滕芝千十分地后悔,因为不应该,似乎她的答应都是别有所图的。更兼程洲仪来电说她实习的部门聚餐,不能去了。滕芝千平复了半天的心情,还是鼓起勇气去了。
方竹一的家在深街窄巷里面,他给滕芝千一个找得着的地址,让她到了那里就打电话给他,他妹妹萱一会来接。
滕芝千坐在车上,心还在那里踌躇着。想着望望窗外的风景。汽车的速递易赶不上太阳落山的速度,天刚刚还是半白浅蓝的晴天,一转眼太阳赶着下山去了,踌躇不前犹豫一下调理成了视死如归的决心。
她在说好的地址等上一会,来的人是方竹一。
一见到她,先前所设的心防又崩溃了,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想法,实在是很难分析清楚,她自觉得陷入了道德的陷阱。
方竹一责怪道:“你怎么又买上这么多东西?”
“又不是给你的。”
“我不帮拎哦。”
滕芝千压抑着不做声,只等他带路。
方竹一回过头,有点生气地从她手里夺过来袋子和盒子往前走。
滕芝千也生气,还是不做声。
秋风低低在耳边啸过,心底的努力被一丝一丝挑散了。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当然是坐车子,路有点远。”
他替她答了,这之后的问题他也一一答了。
“为什么答应来?”
“当然不是为了你,但你可以猜是因为你。”
“以后还会再见吗?”
“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乐意,你不喜欢我。”
“可事实和你说的相反,你知道吗?”
可是她都听不见。于是风就把他的话挟裹了去,灌得耳朵痒梭梭的。
方竹一侧过脸看她还在不在,见她轻轻去碰她的耳朵,像书里写的“正了正鬓角”的手势。他又对着空中说:“我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声带有微微的振动。
她还是没听见,然而他像促狭得逞似的从中得到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