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是多有不便。”
她将手里的小包袱放下:“夫君要住到隔壁去?我替夫君搬吧。”
后来发生的事,周棠错拦都拦不住,林禾景热心极了,不仅亲自扶着他到了隔壁的屋子,还替他将被子床褥都抱来了,临了还一脸仗义:“夫君,你住在此间,若是夜间有事,便敲敲墙,我若听到了,便过来。”
两间屋子相邻,布局却是反着来,两人的床榻便也只一墙之隔。
周棠错目瞪口呆地顺着林禾景所指的方向,将目光送到墙上,竟果真去想:这墙敲几下,林禾景肯定听得到。
等他反应过来,满屋狼藉之中,只剩下他与陵游、广白三人。
陵游看看屋子、再看看周棠错,笑意控制不住,只在周棠错偶尔送来目光时强忍压下唇角:“爷,我给您倒茶……哎呀,茶杯在少夫人屋中……”
周棠错咬牙:“等不了了……爷现在就得让她知道什么是一步错,便入地狱……”
想到林禾景跪坐于他面前嘤嘤抹眼泪道歉,小公子的张扬逐渐在脸上放大:“广白,给爷端酒来,行壮举前,须得饮酒摔杯!”
广白正收拾着屋内,手上动作未停顿半刻:“大夫说,忌酒、忌辛辣。”
*
林禾景仅一包衣物,收拾起来倒也不费什么事,只是替周棠错搬东西时出了一身汗,询了昭然沐浴之事,便拿着衣裳出门。
洗完归来时,昭然正捧着一堆叠得高高的锦盒从院子另一处走过来,见了她便道:“今日惊蛰,奴拿了几粒香丸,少夫人的衣箱里放一枚,可避虫呢。”
她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奴最怕虫子了。”
林禾景见她额上有汗,觉得她也实在辛劳,上手拿了她所示意的那只锦盒:“我去放。”
昭然欲拦,林禾景却已经拿着盒子入屋走向衣箱。
放个香丸罢了,也不是什么重活。
林禾景将衣箱打开,忽地顿住——先前擦拭干净的衣箱中,此时多了条青虫。
青虫已死,一动不动趴在衣箱一角,只是它身上犹如青色眼睛一样的花纹,有些骇人。
“少夫人,还是奴婢来放吧。”
昭然已经往这处走了。
想起昭然先前说她怕虫,林禾景忙取了帕子,包了虫子自窗口的小缝中丢出,却未想下一瞬窗外便传进一声惨叫。
林禾景将香丸放到一旁,将窗子大开。
惨叫是拍着身上乱跳的陵游发出的。
陵游的一侧,是拿着扇子挡脸的周棠错,许是察觉到林禾景在看她,他从扇后将脑袋移出来了。
女儿不扫鹅黄,一张清若芙蕖的脸上尽是未染俗尘的干净,她发髻尽散,是才洗了头发,夜风中带来她发上的水汽,包着花香,像是山间的晨雾。
周棠错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夫君?”
她就这么看着他,脸上渐露出疑惑神色。
周棠错这才反应过来:“啊……夫人在屋里啊,哦,我是想来问问夫人初来,不知屋里可缺些什么,我好教人准备着。”
当真是个心思细腻的好人。
林禾景答道:“不缺的。”
她露了个好看的笑容,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方才在衣箱中瞧见了条青虫,想来是春日天暖,雷动百虫,夫君穿衣时多留意,若衣裳被虫子爬过,定要洗过才可再穿。”
昭然站在林禾景身后,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她侧目看了一眼衣箱。
原来少夫人方才往外丢的是虫子。
窗外周棠错眉梢一挑,脸上表情有点奇怪:“有虫啊……那夫人想必是吓坏了吧。”
“夫君莫忧,我没有的。”林禾景笑得很是温柔:“做捕快的,常在各处抓犯人,不能怕这些的。”
原是这般。
林禾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觉着周棠错的心情似是一瞬就低落下去了,却又闻他问:“那、那你还有衣裳穿吗?”
林禾景点头:“家中还有的,明日我去衙门前回家换一身便好。”
周棠错点点头,转身回屋。
周棠错想过,被林禾景打,是一件教他丢尽了脸面的事,故而报复她,便是一件细水长流的事。
故而第一回么,便如同下战书,不用特别狠,只须让对方知晓他必行此事的决心。
所以一只躺在衣箱里的青虫尸体,便足矣。
可……哪有女子不怕虫子的!
初战未捷,军心涣散。
夜半周棠错猛地坐起,眼底青黑,握拳暗咬牙:“下一回,我定要教你吃吃苦头!”
外间陵游在小榻上翻转了个身,梦中低喃:“都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