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林禾景便丢了茶碗,转身直向跌跌撞撞于人群中逃命的一人。
其实也没有费去太多气力,林禾景只踹了一脚,那人便一个跟头跌下去,甚至控制不住去势还在地上滑转了一圈。
“让开!都让开!”
林禾景拿了绳子才将地上的男子捆起,便瞧得一凶神恶煞的大汉拿着茶刀抵在一年轻公子的喉间。
林禾景定眼一瞧,这才认出那年轻公子竟是周棠错!
“你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都变得深邃。
“把人放了!不然老子杀了他!老子身上几条人命,你可别想用人命跟我赌。”
周棠错喉珠上下滚了一回,碰到茶刀,脖颈上便立刻涌出了血珠。
他疼得皱起眉头,却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也许他知道自己此时若有半点呼疼声,便要使林禾景乱了方寸。
孙丙从后头出来,挟持着周棠错的那人连连退开数步,直抵了墙,一双眼不住在孙丙与林禾景之间来回瞧着,他满头之汗,眼睛通红:“老子再说一遍!把人放了!”
此处本是热闹处,来往百姓无数,此时遇了此景,个个神色惶恐,可躲开了一段距离,竟皆心有灵犀一般停住了脚步,远远围观着。
林禾景目光根本无法从那闪着银光的茶刀上移开,她咬着唇,以疼痛刺激着自己莫失了理智。
“放!放!”
孙丙道:“你把刀拿远些,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激动!”
孙丙苦口婆心劝着,暗暗又朝林禾景使着眼色。
可那人此时注意全在孙丙与林禾景身上,那怕林禾景只是手按到刀柄之上都会引来他巨怒,尖锐的茶刀离周棠错的脖颈更近,血色模糊了半侧的脖颈。
周棠错依旧一言未发。
林禾景口中尽是铁绣味,在那人再一次的怒吼中,她不甘愿的将手中的绳子松开。
“跑!二柱,跑!”
围观百姓之中炸出惊呼,纷纷远逃。
那大汉的目光随着“二柱”飘去。
就是此时!
人群之上有箭风疾出,几乎是贴着周棠错的脸颊没进了那人的肩头,那人吃痛手松,林禾景一把拽了方才刻意不曾解开、甩在地上的绳子,生生将跑离此地‘二柱’拉得后跌,负绳急走数步,拖着‘二柱’阻其挣扎,麻绳磨破了她的掌心,她也未在意,只喊道:“孙大哥!”
长期培养的默契,即便她未说清,孙丙却也明白,立即向她此处冲过来,她丢了绳子,孙丙几无差时地接过。
而此时她已然冲向了周棠错。
三步之后,她凌至空中,毫无犹豫地伸手攀上那汉子的手臂,翻身向侧,逼得他直后仰松开对周棠错的束缚。
周棠错跑开一步。
林禾景一声轻呵,双手使了巧劲,身子半低,给了汉子结结实实地一过肩摔。
捉拿犯人,她未有手软,何况此人先前持刀伤周棠错。
她上前一脚,踹得他翻身,使得面朝泥地,再伸手再反绞了他双臂,孙丙也拖着‘二柱’过来。
大汉痛得大呼,孙丙并不管他现下如何,直接拽了绳子将二人捆在一起,那汉子嘴里句句骂娘,孙丙当下便对着他肚子捶了两拳,这才将拔出箭,转头向后方去寻射箭之人。
林禾景全然顾不得这些了,她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周棠错抱住,偏了头张望:“医馆在何处!”
周棠错发觉了她的慌乱,哄道:“禾禾别怕,我、我没事,只一点点疼、真的。”
林禾景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只一遍遍的重复地问着周遭众人:“此地可有医馆。”
吕元被人扶着出来了。
本来周棠错便是跟着吕元来此处的,吕元来出诊,使着周棠错跟着拿药箱,替人诊完了,周棠错借口回春堂的茶叶不好喝,想寻处清静地儿休息一会,吕元被他闹得没法子,只能随他进了茶叶铺子。
后来那掌柜举着茶刀欲挟制人时,是周棠错先一步反应过来,将吕元拉到了身后,自己被那刀子刺在喉间。
吕元先前被周棠错推至人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开人群,哪想得林禾景又松开了‘二柱’,他又被挤得人后。
此时听着林禾景喊医馆,他高呼了两声,才有人让了路出来。
周棠错脖颈上的血色与肤色成了鲜明对比,他一惊,颤颤从药箱里拿出金针。
没有半分迟疑将针刺了进去。
周棠错喊了声疼,紧接着嗓子便发不出声了。
“扎完针就能说话了。”
也是此时,周棠错瞧得了林禾景的掌心,被针刺着,说不得话,便捉了她的手举到吕元面前。
“知道了。”
出乎他的意料,吕元并不似平日对他那般不耐烦的声音。
吕元毫不在意地蹲在街边替他俩治伤。哪怕面色渐差,都不曾出言催一分。
除了病患,周棠错未见过吕元对旁人有这般的耐心。
针行了一会,他脖上的血便止住了,吕元收了针,声音低哑:“伤口有些深,等会回去再给你上些药。”
周棠错嗯了一声,忽发觉林禾景的头一直垂着。
似乎从方才开始,她就没再瞧他一眼。
“禾禾。”声音竟有几分沙哑。“你看看我。”
林禾景低着头没动。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他握了她的手,吕元出来行诊,没带什么伤药,只是借了旁处的水将她掌心清洗,草草绑了层布,他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疼吗?”
林禾景闷闷应了一声:“不疼。”
她用了些力气,将手抽回:“夫君还是和吕先生先回去吧。我与孙大哥还须了却此处残局。”
孙丙寻得了射箭那人,是个路过此地的游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游侠笑得憨厚,看向林禾景时,他道:“方才我在楼上瞧见了姑娘的步法,瞧着颇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