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饭菜没有什么问题,酒也干净。林禾景不知道是关峪人没生出什么坏心思或者只是单纯摸不清他们才没有轻举妄动。
但他们总得有个借口留下来。
于是钱乙醉酒了。
周棠错自然也是装的,为得是教林禾景一人好行事些。
毕竟他一直份作“夫人第一”的模样,倘若是不醉一醉,林禾景要如何单独与老四娘亲走到一处。
进展顺利,林禾景也不急着开口,由着老四他娘亲领着她走了几处,老妇人对村中似乎也不太熟悉,介绍起来更是干巴巴,声音小小的、含在嘴里,好几回林禾景都没有听清,但好在她的耐心极好,老妇人也渐渐放松下来。
“先前我也喝过关峪的茶,只是没想到,关峪离得这般近,若晓得应早些来的。”
她笑得天真:“大娘,我想买些茶叶带回去,你家中有茶树吗?”
老妇愣了一会儿,花白的头发跟着摇了动了两下:“没有,这时候不是茶期。”
茶叶么,春天才是新茶。
“啊……”她托长声音:“那倒是可惜,怎么不种一些呢?”
“没、没什么人喝。”
“怎么会!我便很喜欢,是不是知晓此茶的人不多?”她温声道:“说起来关峪前头有片林子挡住了路,若不是马车坏了,我还不知此处有人家呢,不过村中是否常有客来?”
见老妇看过来,她笑道:“我方才见村口有马蹄印儿。”
老妇这回头摇得更快:“不知道。”
老妇低着头,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行,甚至有些害怕和林禾景对话了,忽然地、手腕被人冷不丁的握住,她下意识缩了下肩头,一瞬后才刻意放松了身子——那也只是她以为的放松,她的眼神还在颤抖、她脸上皮肉也抖动起来,甚至腹中也隐隐绞动起来。
林禾景声音温和:“大娘手上的伤是哪里来的,还疼吗?”
疼?
铁链拖在地上、男人将她的手臂压过头顶,她听到自己的哭声越来越低……衣衫被人褪却、她甚至没有办法将含进口中头发吐出。
她像是受惊的小兽,慌慌张张从林禾景手中逃出:“以前、以前下地不小地被绳子磨的,地里头的草、不好捆,早、早好了。”
伤口痊愈了,可伤疤还在。
一辈子都不可能好了。
林禾景垂下眼,没有继续。
即便老四的娘亲也是被拐入关峪的其中一员,可这么多年过来了,她如今是怎样的人、在关峪之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短时间内她都不能知晓。
当下最为紧要的,还是探听到师父他们的踪迹——除了村口的那一点马蹄印,她再没能发现什么线索。
若说异常,那只有老四父亲嘱咐的那句——别往祠堂去。
为什么不能去?
“方才老丈说别往祠堂去,村中祠堂是有什么特别吗?”她好奇:“是不是有什么外人不可入的规矩?”
瞧见着妇人眼中的疑惑,林禾景解释得十分自然:“大娘,我是个写话本的,最爱这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了,你便与我说说嘛。”
老妇想了想,语言依旧干巴巴:“不是不让外人进、是、是不让女人进。”
“为何?”
老妇道:“我没进去过,可能是觉得女人身子脏,进去会冲了祖先的灵气。”
林禾景再问,她也就说不出什么了,她咬了咬牙:“真神秘,大娘领我看一眼好不好。”
像是怕她拒绝,林禾景抬起手发誓道:“我保证,只是远远看一眼,连门都不会靠近的。”
甚至她还从荷包里再拿出了一颗银角。
老妇想了很久,终于点了头:“祠堂附近有河,河边有很多野菊花。”
林禾景眨眨眼睛:“知道了,我们是去看菊花的!”
祠堂在村东南处,离老四家算不上远,但也算不上近,村中人少,住得也不如城里紧,多是一家圈一处地,偶尔两家相隔都能走人,所以往祠堂去,并没有多少户人家,倒是将近处,反而有四户人家紧紧靠着。
她和老妇一靠近,便有人站在院里朝这儿看过来,林禾景坐到湖边,摘了两朵菊花把玩着,为了显示两人确只是来湖边,她还挑了朵花别到了老妇鬓边:“好看。”
她笑弯了眼睛。
老妇人下意识摸了摸鬓边,她没什么表情,只是对于林禾景这轻飘飘的夸赞有明显的不适应。
像是好多年来,她与这两个字没有沾过边。
林禾景趁机看向祠堂。
祠堂的规模比周边的村舍都要大些,门口有两对白石柱,撑着像是牛头一样的屋角,大门紧闭,太阳正好走到南处,光照在门环上反射着铜光,光亮教林禾景不适地眯起了眼睛,眯起眼,反而看得更清晰了些,林禾景的目光移到了两边的墙上,她甚至可以看到瓦片上雕刻着图案。
图案是什么她并不关心,她在意的是能不能翻进去。
这个高度——跑一下应该是可以的。
可翻进去呢?
若师父他们在其中倒还好,可若是不在……
定是打草惊蛇。
如果能确认便好了。
“夫人,看好了吗?”
林禾景才想应,目光之中忽然看到了什么,等她想细看时,目光所及处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会是看错了吧?
“看好了。”
她留恋得再瞧了一眼,跟着老四娘亲往回走,先前在远处窥探她们的人终于收回了目光。
祠堂之中,一定是有什么的。
或者祠堂之外,也有什么。
回到老四家,老四的爹急忙将老四的娘亲唤到了一旁。
“领着去了什么地方?”
老妇一一说了。
“她可曾打听什么?”
老妇缩的手一动,脸上没什么表情,慢吞吞地说:“嗯,问了茶树,她说她喜欢喝这儿的茶,问家里有没有茶树,我说没有,也不是茶期,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