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是周师弟切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七岁的师兄看着周棠错绽开天真的笑容。
周棠错笑着看着来人:“师父,我今儿告半日的假,得陪夫人。”
说着便起身,连拟了一半的方子都来不及收拾,便拉着林禾景离开。
吕元横眼站在他去路前,伸出手,掌心里放了几片厚薄不一黄芪片,他冷声道:“为何切成这样?”
“黄芪我头一回切,师兄说我能切成这般,很是厉害。”周棠错笑容不改:“不过弟子要学得还很多,师父不必夸我。”
吕元气得翻眼,哪个是要夸他了。
“黄芪头一回切,其它药片可切过不下十类了。”
他另一手上拿的是药筐,直接便推了过来:“重切。”
说罢也不看他,转身就走:“假不允,切完再走。”
此句一出,吕元心情似好了许多,步子都跟着轻快了许多。
林禾景忍了笑,将手从周棠错那处抽回:“那么,夫君还是在此处切药,我去书院寻秦姑娘,晚上去师父家看看师兄,正好问问在山里遇的那位温姑娘怎么处理的。”
周棠错低着看着手里的药筐,终于笑不出来了。
再学两年医,夫人多半是要跟那姓秦的跑了。
*
孟凡鹤将温雅可带到府衙,使着赵甲等人将她带到捕快房。乍见这么个衣着单薄、一脸懵懂无依的姑娘,府衙一众捕快都怕粗声说句话就吓到她。
“姑娘是哪处人士?怎么会在此时流落至江州?”
这江州怎么人人都这一套,温雅可掩住眼中烦躁,低头顺着赵甲的指引抱着包袱坐到凳子上。
照旧是将马车上说与林禾景的那套说辞说给了赵甲:“先前孟捕头的那位女徒弟还问我为何不先寻府衙,想来定是小女浅薄,乍遇此事便慌了神,只晓得逃开。”
赵甲瞧得她泫然欲泣,忙道:“阿禾是捕快,遇到此事自然头一个便想着要报官,你小姑娘,平常家里照顾,也没想到能遇什么事吧,也不怪你,。”
“阿禾?是那位姐姐吗?”
赵甲点头:“林禾景,我们江州府衙唯一的女捕快哩。”
温雅可若有所思:“女捕快?那可真了不得,难怪那般威风……”见赵甲眼里生限购疑惑,她忙拿袖子擦了擦眼:“不像小女,手无寸铁之边,连自保都不能。”
赵甲手足无措,前言不搭后语再度安慰,恨不得立马将孙丙或是李丁这两个能言善道的拉过来安在这三句话不到就能哭出来的小女子面前。
等温雅可收了些,他继续道:“那你在江州,可有亲戚?若没有亲戚的话,我们先替你寻个住所,然后写信与你原处的衙门,替你问问情况。”
说得又与那个女捕快说得差不多。
可倒也如了温雅可之意:“亲戚倒也谈不上……不过小女有一未婚夫婿,闻得他就在江州城中,只是多年不见,小女也不知他相貌,一时恐寻不得。”
“在江州么?你且说说叫什么,不行我到户籍上给你寻寻。”
“夫家姓周、唤作棠错。”
此言一出,赵甲的脸当下就扭曲起来了。
“你再说说,你夫家叫什么?”
“周棠错。”温雅可翻出婚书来:“小女原姓林,后是随收养小女的爷爷姓,爷爷说,这婚书便是我与他的。”
赵甲将婚书看了一遍,这旧纸旧印,全不似作伪,再见温雅可眼神纯善,当真是个寻夫的寻常女子。
可、可周棠错不是阿禾的夫君吗?
温雅可小心翼翼开口:“怎么了,赵哥哥,你是认识我夫家吗?”
“你先等等别说话……”
赵甲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眼下该如今回答温雅可,许久,他终是认清自己不擅长处理这么复杂问题,交待温雅可道:“你且在此处坐坐,我去替你问一问。”
温雅可乖巧点头,目送着赵甲脚踩着风离开此处,唇上慢慢勾出个笑容。
不急,慢慢来。
将此事问遍整个江州府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