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没睁开,只含糊着应话:“刚睡着了,你进门来,我便醒了。”她打了个呵欠,似要将眼睁开:“今日怎归得这般晚,是医馆出什么事了吗?”
周棠错伸手抱住她,温声道:“没什么事……不就是上回药切错了么,我便学着如今何切药,晚了些。”
林禾景嗯了一声,身子侧转,一不小心碰到周棠错的腿,周棠错立马冷哼了一声,林禾景忙睁开了眼:“怎么?”
“无事无事,我今日坐久了,腿有些发麻。”
林禾景想了想,道:“后日我要押送犯人去饶州,来回许要四五日。”
周棠错一顿,虽知道林禾景看不到,他还是点点头,继而又抱歉道:“好、不过这两日医馆事繁,许是不能送你了。”
林禾景笑道:“无事,我以前常去饶州,不必相送。”
押送谭年出城时,周棠错果然没来,广白倒是来了,提着两包肉干:“这是爷让奴送过来的,少夫人出门吃得一向不多,若是肚子饿了,拿这些当零嘴。”
秦娴提着裙角从一旁的马车上下来,同驾车的孟俞一处走过来,她将手里的兔毛手套塞到林禾景手里:“这是孟大哥抓的兔子,这入了冬,你不怕冷,也戴着,莫叫风吹着,手上生了疮。”
林禾景道谢,又有些苦笑不得:“我四五日便回来了,你们一个两个送我东西,如何拿得下。”
孟俞不好意思:“按理来说,不该教你往饶州的,都怪我腿没好。”
“哪有什么该不该,我做捕快,自然要听衙门安排。”林禾景温言道:“师兄好生养着便是,莫同我这般客气的。”
她朝广白嘱咐:“这些日子冷,学医也不急在一时,叫夫君莫日日都那么晚归家了。”
广白神色微僵,不自然地点头:“是……对了少夫人,奴听闻饶州有瓷器,少夫人回来时,可否替奴买一只瓷娃娃?”
林禾景应了,又一一与他们道别,她翻身上马,回看了一眼城门处,人来人往,却没有那张熟悉的面孔,想来是果真不会来了。
“阿禾,走吧。”
“好。”
启程向饶州,她与另一名捕快骑马,犯人戴着镣铐跟着其后,慢慢悠悠往天边而去。
白日行了一整日的路,又走了半程的夜路,这才赶至驿站,交了路引公文,由着驿站的小吏带着她进了一间小屋:“好久未见林捕快了。”
从前往南走,常住此处,与这驿馆的小吏们也相识一二,林禾景笑道:“嗯,成了亲,这几回押送犯人便使着旁人来了。”
“那真是恭喜恭喜。”小吏将屋里东西查点了一番,才道:“那你先住着,等会儿给你们送桌菜来,算是我送你的新婚礼。”
“那便多谢郑大哥了。”
小吏退出去,林禾景将东西放下,又到楼下查看了谭年,犯人自然是住不得房间的,都是在一楼后堂的大通铺,住店后,他手脚都上了镣铐。查点无误后,林禾景拿了些热食给他吃了,再上楼,驿馆小吏已备好了饭菜,几人吃完后各自回屋。
等林禾景躺下时,才从一日的寒风中寻回自己。
在外时,她一向屋里留灯,驿馆小吏也知她的谨慎,向来灯油盛得多,她侧过身子,盯着桌上飘动的烛火,静静出神。
夫君此时在做什么?
是已归了家歇息了,还是仍在回春堂切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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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周府。
沈知茹替周彦捏着肩膀,温声道:“方才我从祠堂过来,棠儿还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