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聚集起来将我们包围,又联手把我们送到一处名为医院的地方。
我坦然接受白褂之人的各种手段,而他却逐渐不安,一再跟其他人交头接耳,好几张狐疑面孔轮番上阵,最终又请来一位叫主任的男子以求权威判断。
“还真没有脉搏心跳。”男子惊恐地凝视我,一时间哑了。
我有脉象才奇怪,便告诉他:“如此才好。”
男子瞪大眼睛,嘴角不自觉地抽动着,突然口吃了:“你......你家人......电话多少?”
我问何为电话,之后就再没在他脸上见到血色。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又僵硬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掌大小的东西。
他将手指按在黑面上,这平薄的板状物便亮起来,我称赞它真是宝物,结果他们脸色更坏了。
“主任,要不转精神科吧?”女子对男子低语,但我听得真切,她还说:“您看她这身打扮,总不会是穿越了吧?”
“老跟你说要少看电视剧,我们要相信科学。”男子停顿住思考片刻,貌似有点纠结,又给女子使眼色:“不如你先去对对暗号。”
女子勉为其难地冲我微笑,紧接着说道:“宫廷玉液酒?奇变偶不变?百因必有果?”
值我迷茫之际,远方传来一声大叫,众人目光被吸引过去,我想掐诀一走了之,又记起不能随意使用法术,就在犹豫的霎那,重重的喘息声来到身边了。
他跑到我面前恭敬地作揖行礼,又凑过来悄声说:“您再稍微等一下,我来解决。”
我口头答应着,心中想这大概就是白淄提到的吕牧廉了。
他把所有人都叫走,不晓得如何处理的,总之很快回来了,身边也没跟着其他人。
他气度不俗,身材看着匀称,但面貌稍许黑瘦了,好在神正,一副血气方刚的英雄气概。
“在下九令局吕牧廉,中陆规矩多,路上耽搁便来迟了,望尸尊海涵。”他头悬利剑似的不自在,又说:“阁主在卷轴之中见尸尊被困,纸船传信令在下赶来相助,听闻此前有车冲撞尸尊,敢问身子无恙否?”
我说无碍,他便点头如捣蒜,随后带我离开了。
他在我们去九令局的路上介绍了许多中陆规矩和奇物,譬如载人之车,有通讯功能的电话,还包括衣食住行各种方面。
吕牧廉时时关注我的动态,在我离远看到一片气派高楼之际,他的目光也随之到了,立刻解说那是九令局。
九令局规模不小,位置十分好,建设也讲究,每栋楼宇都是花了心思的,尤其恢弘大气,庄严还不失生机,山水园林更是恰到好处。
我们抵达之后,吕牧廉又带我逛一逛,同时讲解一圈,之后请我进一间屋子,又把跪拜礼数做周全才说起七系的事。
“不敢欺瞒尸尊,七系几位主办性情古怪,都是有脾气的主儿,为首之人叫赵柘,处理第一处的事物,算上他共有五人是在九令局签的令,签令就是......”
签令便是造就半仙的非常手段,它的章程我有所耳闻——
九令局中有法门叫“九令”,须双方达成共识后拟定契约,之后鲜血签名祭九令方能生效。
签署九令之人即在生死簿中销名,兹是不销九令便能长生不死,九令还能幻出元神助其修炼,美中不足则是它拘魂锁魄,任人道行再深也无法获得仙位神位。
“至于没签令的二人,其中有我外甥,叫吕阳。说来惭愧,这孩子胆量小,在七系帮点小忙而已。”吕牧廉一直面带微笑,脸都要抽搐了:“另一人名为楚尽,从云洲来的,不是凡人也就不用签了。”
我问他七系有无空位,他回答是有,乃第五处主办的职位,且明日即是七系挑选五处主办之日。
但吕牧廉面露难色,踌躇半晌才继续说:“倘若尸尊有意,在下同赵柘打声招呼。”
我是临时起意,本就随口问问而已,进不进七系对我来说没有差别,只要确定楚尽下落,我便有千万种法子见他,是以拒绝吕牧廉道不必麻烦,遵照七系的规矩办。
然而吕牧廉无法再保持微笑,愁苦顷刻盖住脸来:“中陆心怀鬼胎之人太多,简直防不胜防,赵柘怕招人不谨慎会惹是非。赤冀一党闹得凶,我们目前也束手无策,假若歹人借这时机钻空子入七系,恐酿成大患,所以赵柘此番要亲自挑选五处主办。”
吕牧廉唉声叹气,又无奈地说:“但让他挑选尸尊,真太不像样子了,对您多有怠慢。”
“无妨,随他挑去。”我不计较这些,吕牧廉也不再多劝,又乖觉且仔细地把明日细节交代给我了。
我返回阴界,待明日酉时去弗珞山会一会七系各位,更多是期盼和楚尽重逢。
自从竹熙送回匣子,我还没打开看过,总对着它们发呆而已,抱起来抚摸过一遍又一遍,也都是再放回去。
我有时就想挨它们坐会儿,想一想楚尽身在何方,会不会忽然有天记起往事来找我。
可能对我来说打开匣子须要莫大的胆量,它不止是东西,也是尘封的岁月,和楚尽与我的点点滴滴。我目前依旧没勇气面对,还是没有放下,又或许永远也放不下。
这时候有一位老者上殿,他满面长须,神情凝重,每一步都稳扎稳打,端着的奏折摞得跟小山似的。
他参拜后将小山高举过头顶,禀告乃五方鬼帝和地府十王上递的奏折。
碰巧竹熙从外面拐进来,轻快地登殿,看见老者之后腹诽“冤家路窄”的心从面孔流露出来,渐渐遮掩不住了。
我知道这俩人互不对付,竹熙嫌他老学究一般的古板做派,他嫌竹熙行事轻浮。
“这是甚?”竹熙夺过老者手中的东西:“我给尸尊拿过去!”
老者吃惊一刹,狠狠剜竹熙一眼,反应又冷淡下去:“尸尊尚未发话,岂由你多嘴?”
我撂下脸色想给他们打发走,老者很机敏,躬身便退下,竹熙倒是丝毫不在意,把折子端到我面前又盘腿坐下了。
“尸尊这脚在酆冥殿一落,殿顶的青珠即转成红色,高高在上头悬着。我本同黑白无常在一块,他们那脸儿黑得更黑,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