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流派的冀门拥有不同符术,在冀符上签写姓名生辰即入门成为冀人。
第二处以陈郁为首,高层精通符箓,能够销冀符还其自由。
陈郁的足智多谋令诸多冀人心悸,同样受到九令局元老们的尊敬,提起他张嘴就是——算无遗策陈二爷!还说这那的都是扯皮,七系只有陈郁能与赵柘和楚尽并称三王。
可陈郁本人不认同这说法,他肯定任双境界在自身之上。
因为纵使他再精通数术,也是停留在世间。任双则一切随缘毫无挂碍,真乃饥来吃饭、困来睡,行为处事从不作意,心境全凭自己做主,堪称王也。不像他饥来吃饭千思百虑,困来睡觉百虑千思。
我想,以陈郁的本领自行掐算秦琉转世下落并不难,之所以让手下代卜,大抵因为太过在意事件结果,导致静不下心占而不灵。
楚尽带我进入粤味园,视线有意无意地投向楼后,上了二楼又特意挑靠窗的位置落座,我随之见到一道身影在后院的假山园林中徘徊。
此人秃顶且印堂发黑,面相非常刁钻——眉毛疏淡兼以眼神游离,目光闪烁不定,鹰鼻尖小带钩,上唇短窄,耳后见腮。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把玩核桃,似乎在等人。
“他是汶煞门之首,孟沛锡。”楚尽低声告诉我:“七系跟他周旋许多年,明的暗的全使过,都无法动摇其根基。”
我奇怪为何不交给第五处杀掉?
楚尽解释此事不简单,汶煞门以正经生意作挡箭牌,渗透诸多行业,不仅影响力大,几位首领人脉也广。
他们特别谨慎,罕少在外暴露冀人身份,要杀需得一起杀。
倘若有首领死得不明不白,被剩下几位察觉不对,定会散布谣言引起恐慌,再煽动内部冀人去洗脑普通人群造成骚乱。
他们惯用这种手段,其中的牵扯很麻烦。
冀人从六十四门被歼至五门,留到现在的都是硬骨头,譬如孟沛锡。
他于明处特别会做人,无数人赞叹他“不差事儿”和“周到”;他亦在暗中专攻“作恶法门”,乃行家中的顶尖高手。
汶煞门成立之初甚落魄,是最不起眼的门派之一。
当孟沛锡签符拜入冀门时,冀门只剩十余门。
因为汶煞门难成气候,所以没受到七系重视,反而苟延残喘地存活下来,却也是岌岌可危。
这主儿偏就选择潦倒的汶煞门,宁做鸡头不做凤尾。
站在孟沛锡的角度来看,他没押错宝。从他登位汶煞门之首到壮大门派,总共不到十年。
冀人每年都会在春季挑选吉日大摆宴席,只有门徒数量排在前五的门派能够参加。
轮到孟沛锡做首领时,汶煞门依旧飘零,便没资格参与。
所以孟沛锡忍辱负重地和各大门派打交道,哈巴狗似的跟大首领们联络感情,终于混到挑选宴会所在地的职务。
他将此事包揽之后决定铤而走险——老子要干票大的!
冀门之间看似和睦,其实都在勾心斗角,孟沛锡知道无数眼睛盯着自己,也使他更加小心翼翼。
孟沛锡缜密地进行谋划,因为冀门的聚会没有固定地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认为这样更安全。
他头两年按兵不动,给宴会办得分外妥当,却仅是障眼法。
每逢宴会,孟沛锡从不离场,各大门派监视他的眼线也随之松懈。
可他早已安排爪牙前往另一处地点,只为在土中掩埋锁链和巨石。
那是三面环湖的山头,也是孟沛锡第三年敲定的宴会所在地,更是他“大显身手”的地方。
他在所有桌椅板凳等一切能触碰到的地方大肆涂毒,因为各大门派用餐之前仅检查食物是否安全,从不检查自身是否安全,是故让孟沛锡拿捏住命脉。
那次宴会,他先是准备无数瓜子花生供大家聊天时打牙祭,正餐则全部是需要拿手剥皮的带壳海鲜,或是拿手来啃的鸡鸭肉,无人料到连擦手擦嘴的卫生纸都有毒。
这一搅和,吃到中途便有许多冀人毙命,其他人醒悟也晚了,没死也没有战斗能力。
孟沛锡表示时机成熟了,各爪牙你方唱罢我登场,首先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转让合同”和各类需要按指纹的手续文件,随后掏出印泥——一手拽死人指头、一手翻着合同,忙活得那叫痛快!继而搜刮他们身上的钱财,最后连背带抬地搬到湖畔,挖出锁链拴上巨石,集体沉湖。
被毒死算便宜了,有人是被刀攮死,还有人被活活淹死,然孟沛锡就此发了血财,凭借这场宴会对五大门派造成沉痛打击。
祸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汶煞门如今屹立不倒,为首的孟沛锡高举“顺我者未必昌,逆我者定然亡”的大旗,一副他能吞并所有冀门的架势。
听说他也因此得到上方妖精赏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一直是冀门挑选狠角色所推崇的,所以孟沛锡实乃春风得意。
但他狡诈多疑,重用之人仅有三位,乃当初跟他一起“大闹宴会”的爪牙。
此时菜上齐了,楚尽让我尝尝粥,我好想继续听,便催他快讲。
楚尽一边喝粥,一边说:“孟沛锡向来警觉,发觉身边有第一处的‘底’之后更甚了,总担心自愿入汶煞门的人底子不干净,所以许多冀人是被他诓入门的,有人到死都不清楚自己是冀人。”
七系有一大堆黑话,“底”的意思是间谍。
他们潜伏在敌方阵营搜集情报,帮助己方打击敌方,十有八九没命回来。
我问一问孟沛锡嗜好,楚尽说他好酒好色好听戏好文玩,最重要的是好挣钱。
我是觉得在七系太清闲,闲得我都不好意思。倘若有突破口,能为七系尽份力也好。
孟沛锡在楼下边招手边说话,貌似是等的人到了,几步便没了影踪。
此刻我才发现楚尽点的东西很美味,样式也丰富,比隔夜甜糕有滋味得多。
我原以为只是出来吃饭,吃完便回去,结果楚尽说要去北海。
我居然有点舍不得他走,明知他不会耽误太长时间,却觉得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