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凡夫恐惧死亡,是尚未了生死,妄认四大假合为我身,体悟这点之后便是本无生死可了,因为灵性不生不死,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皆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
其实佛法和道法并不难悟,奈何人身难得,正法难闻,善知识难遇,而所有经典之精华是《心经》,精华中的精华即是——五蕴皆空。
不止中陆,云洲也有很多人解释这四个字,但直指人心的太少,大多是相说佛法,还在外界做文章,站在世界的角度推演为何眼前的物类应该是空的,比如中陆的楼房本不是楼房,建造之前就是空的,扒掉之后也是空的。
结果李侗专攻的门类在中陆称为科学,专门研究且发明创造,表明扒掉楼房是钢筋水泥,就算摧毁它们也不空,因为会转变为不同形态,就像水蒸发由液态变成气态,总之一句物质不灭定律和能量守恒全给推翻了。
因为“五蕴皆空”不是“五类皆空”,经典讲的是法界,心经讲的是心法,没悟透的人歪曲成因缘和合的有为法强行往上套,逻辑不通还误导别人,尤其是求法心切的人,有时转换知见就差临门一脚,谁成想听君一席话心生迷惑又给打回原形了。
五蕴乃色蕴、受蕴、想蕴、行蕴、识蕴,举其中一例进行说明,此刻任双正在沏茶,他手中拿着茶壶,赵柘同样看到这茶壶,所以我们三人现在都看到茶壶。
它就像水中幻影一样,三片池塘在地上都倒映出月亮,月亮在天上没有动,能说这三方水中月是真的吗?水中捞月又能捞起哪一个?茶壶也在还那儿,岂非同理吗?
本心照见外境之际转为蕴,即是空,乃自性本自具足的功能,不是修炼所成就的,这是绝对的,而非相对的,十二阁很多弟子听着就点头——对呀,我就是这样呀!
所以这逻辑难吗?并不难,缺人讲罢了,真正的祖师大德斟酌用词也都很谨慎,经文某处宁肯不翻也怕误导他人,因为误导众生断人慧命罪过尤其重大,是故自身程度不够千万不要卖弄。
“真香!”任双分别给我们倒茶,边吸鼻子边赞叹:“下回管老吕多要几包。”
赵柘嫌烫,把茶杯放一边晾着,任双则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赵柘总结他铁喉咙饮沸水、钢牙嚼冰块。
任双掖紧毛巾舒坦地倚在沙发上,一脸自豪地数:“那你看看,我爹强悍的‘三大好’我全占,这叫随根儿!胃好,肾好,头发好!”
赵柘装模作样地思考:“你给头发全剃了,就算好也见不着了,但得承认胃确实好,可怎么证明你肾好呢?要是真好你成天闷在七系不憋得慌啊?”
“滚!”任双虽然嗔他,却并不生气,还接着往下聊:“我前妻埋东南那坟山了,你过去问她吧!”
赵柘哈哈大笑,张嘴要说话时神情变了,任双也皱紧眉头,我随之听到楼外不远处怨气冲天的嚎声,不停歇地往我们这边移动,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啊!!我是要死吧?!”吕阳伴随着一股酸臭气冲过来,即将抵达室内。
赵柘迅速反应,抄起人字拖甩向吕阳,直直打在他的腹部。
不知赵柘使了多大劲儿,吕阳受力一顿,险些没站住又踉跄地往后退两步,好容易才稳住身子。
任双大步挡住他的去路,捏着鼻子往外轰赶:“你小子掉粪坑了?别往里走,你这得在外头拿水滋!”
吕阳郁闷得嘴角像垂着二斤猪肉,赵柘和姚昀忙着冲洗他,任双摘下肩上的长毛巾加紧给他擦,而子迢站在一边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他说吕阳上台阶连摔三次,走到卢帧处本要道别,不料拍门就扎了手,疼得快哭之际又看见远处的梅花鹿小禾,倔脾气上来非要也跟它道别,姚昀让他快去快回,结果人跑到半路在草皮上滑了脚,正好跌入粪坑。
赵柘最初微笑着,渐渐变成忍耐的闷笑,最终放声大笑,又在吕阳幽怨的注视下一发不可收拾地转为狂笑。
我劝吕阳三思,不如改日再去荒古,其实心里清楚劝也没用,吕阳也果然不听,被迷窍似的死活就是要去。
姚昀哭笑不得:“我也说这一连串的倒霉不像好兆头,人家不信邪,非要证明自己。”
任双沉着面孔转圈地打量吕阳:“你要去荒古召鼎啊,现阶段能行吗?”
吕阳没有思索地吼道:“能行!谁说我不行!”
任双这暴脾气,自己说话吵喊无妨,但谁要是冲他脸叫唤他能给谁嗓子薅出来,还得照丫大牙嗵嗵来两拳,平常能降服他的也就赵柘,没成想他面对孩子倒罕见的好性儿,耐心解释说:“没说你召鼎不行,是怕你有危险,应付不来棘手的突发状况,你不知道子迢......”
赵柘咳嗽一声,眼神示意任双别再说了,大家缄默地对视,都不忍心打击孩子积极性,更无法告诉他毕言之的事。
因为这褃节儿绝不是坦露此事好时机,假若导致吕阳情绪激动,前往云洲召鼎一并复仇,十成十白白送命去,但机缘推到这儿谁也挡不住吕阳,也就都罢手了。
我想他出去历练不算坏事,吕牧廉羽翼再丰厚,也遮蔽不住子迢,同样遮蔽不住拥有子迢的吕阳,他总有一天要面对那些人,迟早之间而已。
赵柘伸手在兜内摸索,同时走向姚昀,最终扥出一根长绳,它拴着一枚老铜钱,已经磨损得失去光泽了。
“戴好了,柘哥保你平安。”他抬胳膊勾住姚昀肩颈,漫不经心地为她戴在脖子上。
赵柘向来带着一股放浪形骸的慵懒劲儿,大半夜坐门口抽烟都跟躺在藤椅上抱猫晒太阳似的。
他倒镇定,姚昀却莫名有点慌神,风吹得她青丝凌乱,发梢和脸蛋还沾着水,此时一副惊相,眼底的难以置信和欢欣碰撞交织着:“这旧玩意儿居然还留着,你是破烂王吗?”
她的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我离得不远不近也能听到她心口翻腾的声音。
“少废话,我他妈就爱收破烂儿。”赵柘被气笑的样子,捏住姚昀脸颊发狠:“鼎无所谓,你们几个好好回来最重要,听见没。”
姚昀斜睨赵柘,目光灵动又倔强,眼眶发红地呛道:“那要看‘柘哥保佑’灵不灵了。”
她一直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