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府后院的围墙上。
一个黑衣男子手脚吃力地扒着围墙,面色胀红,额角青筋暴起。
“小王爷,你好了没啊?我快扛不住了!”底下的小厮手扶着墙壁,膝盖发软,肩膀被踩得生疼。
叶星舒好不容易才把一条腿给搭了上去,大喘了口气,喊:“快了快了,你再抬高点。”
小厮憋着劲儿又勉强直了直腿,叶星舒好不容易才爬上去,刚要站起来欣赏一下屋外的风景,就听身后大喝一声,“畜生!你在干什么!”
叶星舒一回头,只见自己老爹一脸怒容出现在他背后,而本该他房间里伪装成自己睡觉的竹北此刻却瑟瑟发抖地站在他老爹身后。
他吓得差点从围墙上栽下去,好在是手忙脚乱之中抓紧了旁边的树枝,才免了摔个四脚朝天的惨状。
他忍不住委屈地回嘴,“爹,你干嘛突然出现吓我啊!”
“我不出现,我不出现,你早就跑了!你个畜生,还敢爬墙,真是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歪门邪道!成何体统!”
晋王指着他,气得火冒三丈,喷熔浆的眼睛恨不得把他扒下来狠抽一顿。
叶星舒瘪了瘪嘴,“谁让你叫人把我锁在家里的。”他甩了甩自己肩上的包裹和腰间别着的剑,不满道,“我说过了,我才不会回书院念书,你要是逼我,那我就只能离家出走,仗剑走天涯!”
“你个王八羔子,你娘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还敢离家出走?”
“我是王八羔子,你是什么?”
“还敢顶嘴?”晋王气得到处找家伙就要揍人。
叶星舒见他老爹来真的,当下也顾不得怕,瞅了瞅比人高的墙壁,立马道:“爹,告诉我娘,让她不要想我,等我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声,我一定会衣锦还乡的!”然后豁出去了,一闭眼就跳了下去。
只听“扑通”一声,墙壁外传来一道沉闷的撞击声,恰巧被赶来的晋王妃听见了,立马挥着手帕,“哎呦呦呦”了起来,“我的儿啊!”
稀碎的枯叶声显示那人越走越远。
“叶星舒!你个兔崽子,给我回来!”晋王大吼,就要去追,偏晋王妃抓着晋王爷的手,抚胸痛哭,心疼地不得了。
晋王爷拽了好几下,愣是没拽出来。只能挥手让下人们赶紧去追,然后回头对着晋王妃百般无奈地喊了一声,“夫人啊!”
晋王妃拿着帕子擦了擦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松开手,对着旁边的嬷嬷道:“梨香苑的戏是快要开场了吧?”
嬷嬷机灵着,搀扶着自家主子的胳膊,笑道:“是啊,听说是梅老板亲自登台呢。”
“是嘛?梅老板可好久不唱戏了,那我可得去看看。”
“那奴婢为您安排。”
俩主仆一唱一和,忽视了晋王气成了猪肝色的脸色,偏就这么合时宜地像一阵风来如一阵风去,优雅走远。
只留下晋王一个人站在园子里,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旁边的竹北更加瑟瑟发抖不敢出声,偏此刻又觉得喉间无比瘙痒,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大喷嚏。
竹北当即跪地,哭腔道:“求王爷赎罪!”
晋王爷忽视脸上的口水,脸又黑了一层,终是忍无可忍,怒吼道:“滚——!”
*
出了晋王府的小王爷那叫一个逍遥自在,虽然说刚刚从墙上跳下来,腿有些伤着了,但比起这许久未见的繁华市井,一点点小伤痛算得了什么。
他拍了拍肩上鼓鼓囊囊的包裹,这里面可全是值钱东西,够他花好一阵了。
还有手上的清风剑,叶星舒忍不住咧开了嘴,他从小到大听了那么多戏,看了那么多话本子,最是向往那书中行侠仗义,执剑天涯的江湖侠客了,从今往后,他也要去做这样的英雄了,哈哈哈!
“咕咕——”
腹中传来一阵饥饿声,叶星舒摸了摸肚子,从早上收拾东西折腾到现在爬墙出来,他还没吃过东西呢。
瞧着不远处正是常去的闻香楼,叶星舒便思考了一瞬便立马走了过去,还嘀咕道:“行走江湖也要先填饱肚子。”
可还不等他走进去,只见一个人影突然从眼前闪过,还不等他反应,肩上一疼,只见自己的包裹就不见了。
叶星舒顿时大怒,破口大骂地追了上去。
“大爷的!抢东西抢到你爷爷我头上了!”
他追他跑,只见那人似乎对盛京城无比熟悉,几个眨眼便钻入小巷子里不见了。
叶星舒撑着墙壁,气喘吁吁地站在那些个四通八达的巷子口,又没吃饭还跑了这一大段路,就他那点儿三脚猫功夫早就累得不行了。
他靠着墙壁坐下来,望着小贼消失的巷口,有气无力地骂:“累死我了,王八蛋,也不给爷爷留点儿。”
腹部又适时的发出一声“咕——”
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回家先吃饭,然后叫他老子让人去找东西,反正那些都是王府登记在册的宝贝,不愁找不回来。可一想到他爹肯定会借机把他送进上书院听那些老古板念经,尤其是那徐家的老太爷,更是念得他头疼,思及此,他整个人瞬间就萎了下来。
他摸了摸肚子,瞧着自己手里的清风剑,这可是他现在唯一的值钱东西,他琢磨了一下,算了,这是师父送他唯一一件礼物,不能随便就当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正准备站起身,琢磨着能不能去从前那些常去的店里,借着他小王爷的身份,先赊顿饭填饱肚子。
可还不等他站起来,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叶星舒?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一回头便看见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站在身后,她虽衣着朴素,一身男装,却不难辨认女子身份,似乎也无意隐瞒,只是贪图方便。手中还拿着平整的书本,边角都捋得整整齐齐,和她人一样,古板死脑筋。
叶星舒愣了一瞬间神,怎么撞见她了?
徐家的小古板。
下一瞬他一个鲤鱼打挺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猛地几下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尘土扬得比人都高,徐长锦忍不住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