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分主宾坐下,寒暄过后,展昭便表明希望不要再猎杀山底妖族的意愿。
蒋武德却是一脸惊讶:“竟然还有这等事,本校尉竟是丝毫不知,当今圣上仁德为怀,人妖二族相安已久,这些混蛋不是破坏大环境嘛!展大人放心,本校尉定会严查!”
蒋武德振振有词,手把案桌锤得咚咚响。
展昭本来还以为会费很多口舌,可谁知蒋武德一口答应:约束手下,和平相处。
蒋武德口口声声说不知情,这点有待商榷。
见他应允,料他堂堂校尉,定不会轻易食言,但以防万一,还需让他在属下面前宣布军令,方可放心,防他反悔。
展昭心思流转,已有计策,面色大喜道:“如此,展某先行谢过了!实不相瞒,那族地村长正在外面等候,展某不才,愿意做个中间人,保举两边握手言和如何?”
“哎呀!如此真是再好也不过了。”蒋武德喜上眉梢,猛然站起,下令道:“来人!给本校尉召集全体将士,本校尉今日要和这山底妖族签订两不相犯协约。”
展昭见他主动召集将士,当面签约,心中大大定了下来,一方首领总不会在众将士面前失约,这是兵家大忌。
便出去把村长和青衣领了进来。
青衣紧靠着长老,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这些兵卒给她的阴影太深了。
长老见展昭此行如此顺利,真是开心得老泪纵横。
这侠士真是上天派来解救他们的啊!
号角声起,两方便在展昭面前签了协约:驻军们将不再猎杀此地妖族,而妖族们则保证放下这段仇恨,安生养息。
看着双方亲切友好的交谈,展昭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他心里清楚,驻军这边好说,不再猎杀便是了,而妖族这边却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将士们杀死的都是现在小妖们的父母至亲,妖族虽非人族,但也有着人伦纲常,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此时答应,不过是相对于血海深仇,亡种灭族更为紧迫罢了。
驻军这边应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们答应签约,一方面是卖给他展昭一个面子,另一方面,当今圣上也的确不喜杀戮。
这个结很难就此解开,但能保一时便已很好,等见到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看他们是否会有妙计。
展昭心里虽有着担忧,但此时已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结果。
签约已完成,展昭不欲再停留,便向蒋武德从军中借了匹普通的马用来赶路。
灵马在军中是宝物,不会相借与他。
但以防万一,展昭还是送了青衣和长老一段路,并细心警惕防止有人跟随。
行了一段路,并没有发现被跟踪的迹象。
展昭此时心里还有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叹。
临别前,展昭特意叮嘱长老和青衣带他向族地内的孩子们表示歉意,没能和他们当面道别。
这边厢青衣的眼眸里泪花溢出,串串滴落。
斯人已远。
在军营,展昭与蒋武德告别时,特意提到自己还会回来拜见他和山底妖族。
其实也是想再加份保险。
此时已是未时尽申时初,日头柔和了很多。
展昭驾马小心出行,山路陡峭,所骑的又不是灵马,看此行程得到明日才能到青州城了。
下得山路时,暮色披下,凉风悠悠的飘着。
展昭牵着马在山脚的一处池塘边稍作歇息。
抬头是缎带银河,繁星蔽空,展昭看得出神,恍惚间似见到了千古岁月的流逝。
回过神来他不禁自嘲最近怎么变得越来越喜欢看这夜空了。
突然,耳朵一动,捕到了声响,眼角闪过黑影,一旁的树木后有人窥视。
展昭心想这是遇到山贼了,毕竟这里靠着山脚,是山贼常出没之所。
便冷然大喝:“出来!”
那人影忙缩到树后。
“再不出来,就休怪展某袖箭无情!”
江湖上都知南侠展昭有三绝技。
剑法绝!轻功绝!袖箭绝!
黑影怯怯懦懦地走了出来。
展昭首先瞧见的竟是两只尖尖白白的长耳朵。
不是青衣这小兔妖又是谁?
展昭扶额无奈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展某不是送你和长老回去了吗?”
青衣红着脸怯声怯气道:“奴家、奴家想和公子一起去......”
声音越来越小,连展昭的耳力都听不清。
展昭哪有精力带上她?忙轻声让她回去,
青衣却低着头,沉默不语。
见此,展昭佯装有了火气:“快回去!展某此行龙潭虎穴、刀光剑影,根本无暇照顾你的安全!”看着青衣的肩膀开始抖动,忙转了温和语气:“这样吧,等你能完全化出人形,展某就接你到开封府玩一阵子,京城里可热闹可好玩了!”
这一番连哄带吓,总算使这小兔妖答应回去,展昭不禁暗暗擦了一把汗。
可是天黑路险,青衣低首划拉着手上的绒毛扭捏道:“天...黑了....嗯....奴家....不敢独自回去。”
展昭心里也不放心把她就丢在这里,毕竟她还没有自保之力。
细思了下,便决定连夜送她回去,山路已走过一遍,想来一趟来回时间到不了天亮,明日还是来得及赶到青州府的。
便扶着青衣上马。
展昭翻身镫乘。
晚风习习。
青衣靠着展昭后背,紧紧抱着,脸上云霞满天。
展昭在前抱怨她抱得太紧。
“奴家怕黑....”青衣把脸埋进了展昭后背。
展昭无法,心里自言:抱紧也好,防止她在路上坠下。
回去路熟,很快便到了驻军营地。
但见眼前漆黑一片,展昭不禁觉得奇怪。
在军队里,夜间绝不会没有人站岗守夜。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