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斧声,可说是大宋开国至今第一密事,朝廷上下对之俱都闭口不谈,更遑论探究。
宋开宝九年十月壬午夜,太/祖赵匡胤身患大病,召当时的晋王赵光义议事,且屏退了左右,那夜两人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有人言说曾遥见得烛光下赵光义时而离席,有逊避之状,又闻听太/祖引柱斧戳地,并大声道:“好为之”。
当夜,太/祖赵匡胤驾崩,晋王赵光义继位,称太宗。
这一段秘闻,朝廷虽无禁令使其被刻意遗忘,但确实是在逐渐被淡忘,不想如今又因眼前之案,翻出于水面!
“大人、大人!”公孙策在包拯耳旁轻声唤道。
“嗯。”包拯这才回神,勉强定下了心绪。
圣上既然派他介入此案,想必是知道此事棘手,朝廷也难以开口。
八贤王的身份地位处理此事是最佳人选,但查案却非其所长,而包拯素来刚正不阿,心怀正道,作为辅弼,是此案的合适人选。
看来圣上的心中早就自有其一番考量。
这案子必须尽快水落石出,若扩大影响,必成圣上心病。
“张将军,当时你们在烛光未灭之时见到的人影是在哪个方位?”
“是他们那边!虽是刹那间,但本使记得却清清楚楚,是从他俩那边上去的人影!”
张文青信誓旦旦,指着史高明、李延唐大叫道。
“你....你别血口喷人!本使明明是见从你那边来的人影!”
史高明却是立即反击,瞪圆了眼睛,一副你怎敢诬陷我的表情。
李延唐沉默不语,冷眼看着张、史二人争论。
“李将军,你当时见到的人影是从何处而来?”
包拯注意到了在旁不发一言的李延唐,希望在他口中能得到一个确实的来向。
“本使见到的却与他二人都不同,本使见到的人影乃是从主案上起的。”
李延唐眼眸漆黑,声音很是深沉,说出的这番话似是经历了一番考量。
“这?你们三人看到的人影来向都不同,难道说有不止一个人影?”
包拯皱紧眉头,他感觉自己一头扎进了浓雾里,眼前模糊一片,找不到一条离开的路。
“那个斧钺声是?”
既然是“烛影斧声”,烛影未明,或可从斧声着手。
“哦,那是牛帅的兵器,牛帅就是靠着这把重达八十斤的破军斧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
史高明的眼中闪烁着敬佩之光,似乎正在看着牛文思披挂在身,斧断敌头的景象。
包拯亦是暗叹,他对这些为国守边,征战沙场的军人都是打心里敬重。
可惜啊,一代杀场虎将却死于自己帅营中。
“那你们可知晓牛统帅是死于何种凶器?”
“唉,说起来也怪异,牛帅仰躺在案桌上,右肩膀处嵌入的就是他自己的那把破军斧。”
李延唐一脸惋惜,言语中的悲痛在场的众人均能感受到。
“被自己的武器杀死?”
包拯作为一个具有多年经验的执法者,在听取相关人员描述案情时,并不会受到自身情绪的影响。
“应是如此,但我们军中没有专门的仵作,这个案件亦没有让青州府来查,所以具体我等也不是很清楚。”
张文青很是不确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包拯从这三位副都指挥使的你一言我一语中逐渐拼凑出了案发时的情景。
“是本王下令不让青州府来管的,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八贤王出言补了这么一句。
“包拯明白。”
这件事颇为棘手,的确不宜声张,以防丢了朝廷脸面。
“牛都指挥使的尸身本王已经妥当放置,就在这军营,任何人不得接近,就等包大人前来勘验。”
“王爷行事果是缜密。”包拯听闻尸身在此处,遂道:“麻烦公孙先生与展护卫前去查看一番。”
“学生(属下)遵命!”
二人退出营帐。
帐营内,四人分座,八贤王主座。
士兵送上了茶水,众人谈聊许久,都有些口渴,茶水送上的正是时候。
“对了,本府想向三位将军询问一事,不知哪位将军部下有一位叫做蒋武德的校尉?”
包拯举杯润口,似有意无意之间突发一问,但眼神却是暗暗扫过三人。
“没有。”“没听过。”“绝无此人。”
三位副都指挥使不约而同,立即作出了回答。
“明威将军座下振威校尉蒋武德。”
三人默默互望了一眼。
张文青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镇海军内没有此等官号。”
“八王爷,我等还有许多军务需要处理,不便在此久留,您看.....”
史高明起身揖手询问道。
“哦,三位既然公务繁忙,那就不用在这里陪本王与包大人了,要是有什么疑问,再唤你们便是。”
八贤王主案高座,底下情形尽收眼底,他此时有许多话要和包拯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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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文思牛统帅的尸体被储放在一座特地开辟的营帐内,派有重兵把守,并用棉被掩盖帐篷周围,里面放着冰块,作成了一个临时冰室。
账内,尸体被大大小小的冰块包围着。
这是八贤王来了之后才下令建造的,因人已死了两日才进行这般保护储存,故尸体已有些腐烂,散发异味。
展昭与公孙策来到了这里,因为此趟没有随身带验尸工具,故两人只是先简单查看一番。
二人进了冰室,冷气顿时袭裹全身,公孙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嘶~真冷啊!”
展昭却是有内力护身,并不觉寒冷。
两人来到牛文思尸体前。
牛文思僵硬硬的躺着,只见其两鬓泛白,髭须浓密,轮廓分明的脸上残留着威严赫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