谓臣‘仕宦当作执金吾。’臣已执金吾,今也想带吴钩,为陛下排忧解难。”
于是这事自然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陈景官居金吾中郎将,但因左金吾卫将军一职空缺,这次便奉天子之命,由她代行其职,统领金吾虎豹豺狼四营。余下鱼鹰马三营,则由右金吾卫将军潘同所领。
潘同乃是右威卫将军王孝的门生,从队正一步一步往上十余年,才做了这右金吾卫将军。如无陈景,金吾便应悉归这位潘将军麾下。
偏生陈景横空出世,硬给截了这个胡。方才捱她杖责的士兵,便是三个月前从飞鹰营调去她手下的。
“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陈景重新穿好束胸和盔甲,翻身下榻,打了套劈拳热身。
突厥犯境,驻守潼关,她一个现代人哪见过这阵仗?即便没有战报传来,她也不敢瞎睡。隔壁住的主帅韩奇虽瞧着随和,却叫人摸不清脾性。陈景不敢贸然打扰,只能自己排解心里的紧张。
陈景沉息蹲身,手势一探一回,如人一呼一吸。一套连招下来,浑身毛孔舒张,便如武侠小说中的“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倦意一扫而空。
却在这时,房门被人叩响,传来的是韩奇亲卫的话音:“陈将军,您睡了吗?”
“还没,”陈景的心悬了起来,“何事?”
“元帅有请。”
陈景闻言,略一蹙眉,忽有所悟,在心中暗道:该不会是前几天那事吧……
她想了想,上前拉开房门,随那名亲卫一道去往韩奇房中。夜色幽静,院里的风有一阵没一阵地从二人身周拂过。
往日里金吾们都怵主帅,守着府衙的都是陈景跟主帅韩奇的亲卫。因此,这一路上都安安静静,也没谁惹幺蛾子。
韩奇坐在房中,未披甲胄,着的是常服,手中端着一盏茶,见了陈景,冲她微微一笑,随口说道:“陈将军是第一次行军,可是有些不习惯?”
“啊?没……没……”陈景憨笑道,“就是……刚训了话,还没来得及睡。”
“陈将军坐吧,不必拘束。”韩奇对她招招手,道。
陈景依言坐下,心里惴惴不安,仿佛揣着个兔子,在里边跑来跑去。
“听闻前日,你与潘将军商议,各领五千精锐,一队打探突厥粮草所在,一队掩护,且战且退。负责掩护的那一队,本该是陈将军你。”韩奇放下茶盏,“可潘将军却不肯配合,故意不作为,对本帅阳奉阴违,说你陈景抢功,可有此事?”
“元帅,我……”
“最后此事不成,你二人争得不可开交,”韩奇说道,“他来找我告状,陈将军可知情?”
“告……告什么?”
“他说陈将军你,入金吾不过一年,又无从军背景,阅历尚浅,适宜掩护,不宜突围,却非要与他抢着做这先锋。可他退让了,你却不退让,还怪他要与你争功。”韩奇继续说道。
“绝无此事。”陈景嘴上平静,心里已经开始骂娘了。
放屁!
那天明明是她自请掩护,结果姓潘的不领情,还在那里阴阳怪气,说什么“不需要你来送我功劳,陈将军少年居高位。这建功立业之事,还是留给陈将军你自己吧。”
呸!不要脸的东西。
“不是这样的,元帅你听我说,”陈景飞快梳理思路,试图解释。
“陈将军,我且问你,孔明所言七禁为何?”韩奇打断了她的话。
陈景想了想,道:“轻慢盗欺背乱误,不从教令犯令者斩。”
韩奇低头摆弄起茶盏,看着水上浮沫,神情自若:“明日潘同若犯其一,我要你立刻斩他,不得有误。”
“昂……”陈景随口应完,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抬眼怔怔看着韩奇,“啊?”
“陈将军不是昨日才射杀了一位突厥猛将吗?”韩奇波澜不惊,“怎的行起军法来,还会犹豫?”
“末将领命。”陈景低下头。
“元帅,”屋外传来亲卫的话音,“谢大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