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静的幽远。
鸟儿虫儿都睡了,只有屋后山间淙淙的溪流声呜呜咽咽响个不停。
朦胧的月光透窗而入,洒下一地清辉。
灯台上的烛花接连爆了两次,孟莹一只手托着下巴,满脸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哎,大哥哥,我说你这都睡了七天七夜了,要是再不醒,公公说了,他就要把你给活埋了,今天,要不是我守在这里,公公说不定就已经把你给埋了呢,所以,求你,快醒过来吧!”
孟莹说着,忍不住伸了个懒腰,两只眼睛竟不由自主的合在了一起……
突然一脚踏空,整个人坠入了万丈深渊,吓得孟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闹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跳到了孟莹的肩头,雪白的小爪子在她的后背上不断挠着,好像一个贴心的小孩子在安慰自己受了惊吓的老母亲。
忽而一阵风来,吹熄了烛光,屋子里霎时一片漆黑,只听得闹闹“喵”的一声钻进了孟莹的怀里。
孟莹摸摸闹闹的头,一边准备起身找寻火折,一边无奈的说道:“你呀,怎么比我胆子还小?!”
话音未落,孟莹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顿时,人叫,猫叫,各种鬼哭狼嚎,好不热闹,差点把整个屋顶给掀翻……
终于,蜡烛被重新点燃了,屋子里又亮堂了起来——原来是喜公公。
“公公,我说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想吓死我啊!”孟莹惊魂甫定的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脸警觉转身挡在了床前,“公公,我说你不会趁着天黑想要把大哥哥给活埋了吧?”
“睡觉,你看我这睡得安稳吗?我说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叫什么叫?”公公边说边打了个哈欠,一本正经道,“快去睡觉!你要是再不睡,我可就真的把这位公子给拖出去了!”
“可是——公公,你说大哥哥会不会醒不过来了呀?”孟莹看着公公坐在床边给她的大哥哥施针,小心翼翼的问道。
“尽人事,听天命!”喜公公边说边将一根银针扎在了成璜的额上。
困倦的恍惚中,孟莹仿佛看到大哥哥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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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习习,仿佛一声声悲戚的叹息……
梦里,成璜眼前满是乌兰草原湛蓝的河水,好似一条飘带,为广袤的草原增加了一抹亮色,到处都是青草野花,牛羊徜徉其中。
成璜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躺在那斜坡上,突然看到一袭大红色的长裙从不远处飘荡而来。
“悠悠,我在这儿呢,悠悠,我在这儿呢——”成璜朝着那大红色长裙用力的挥动着手臂,那红色衣裙主人的脸庞也愈加清晰了起来。
那是一张无比精致美丽的面庞,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弯弯的柳眉,白皙无暇的皮肤微微晕出一层粉红,额上慢慢沁出了汗珠。
“悠悠——”成璜见悠悠虽是越走越近,却完全不看自己,不禁一下子急了起来,无奈浑身的力气却怎么都使不出来,只是一个人躺在那里干着急。
只见悠悠径直走到悬崖边上,面容憔悴枯槁,两只眼睛都已经肿得不成样子,“璜儿,璜儿,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悠悠的哭声撕心裂肺,怀里的孩子亦是哭个不停。
“璜儿,我恨你,我恨你们,都是骗子,就会欺骗我们孤儿寡母,将我们丢下一走了之,我们以后怎么办?怎么办?你们在阴曹地府真的能安心吗?”悠悠的声音嘶哑,眼神里满是愤怒。
“不是——不是——悠悠你听我解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孩子的,悠悠,你快过来,你看阿琥一直在哭,他还小,他会害怕的,悠悠,快到我这儿来——”成璜焦急的呼喊着,想要冲过去拉住悠悠,怎奈这身体却是一动也不能动。
只见那大红色的长裙一跃而下,伴随着婴儿稚嫩的啼哭声,一起消失了在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下。
“悠悠——不要——”成璜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了过来,额上已经沁满了汗珠,好半天,才惊魂甫定的意识到这是一个梦,意识到自己还活着,意识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彼时窗外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环顾四周,整体布局陈设虽简洁却又不失典雅,青瓷宝瓶内插着一大束盛放的雪白梨花,案上的红烛已然燃尽……
成璜挣扎着,想要从床上起身——
“哎,大哥哥,你醒啦!”孟莹进门看到成璜睁开了双眼,顿时欣喜若狂的叫了起来,“公公,你看大哥哥醒了,公公你快来看啊!”
“我这是在哪儿?”成璜虚弱的开口问道,“还有我的腿,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成璜说着本能的伸手敲打着自己的双腿。
多年来“行走江湖”的经验,让他即刻就能判断出眼前的这一老一小并没有威胁,说话的语气便也放松了下来。
“这是韩城郊外的梅溪,公子受了重伤,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还请稍安勿躁——”喜公公说着坐下来帮成璜把脉。
“多谢老人家和小姐搭救,在下成璜,老人家和小姐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成璜感谢道。
孟莹低头打量着自己一身的男装,脸上满是吃惊的神色,心想这大哥哥都病得这样憔悴了居然还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个姑娘,着实是厉害!
“大哥哥不要客气,我叫孟莹,这位老人家是我的公公,大哥哥可以叫我孟莹——”孟莹一脸欢快的说着,又摸了摸怀里的小猫,“哦,对了,这是闹闹,那天就是闹闹在落瀑崖下最先发现的大哥哥,大哥哥你当时浑身上下都是血,差点把我给吓死——我那天——”
这边孟莹正兴致盎然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只见公公突然转过头朝孟莹使了个眼色,“好了,成璜公子这厢刚刚醒过来,还需要休息,现在还不是说话的时候!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你快到外面看看我给公子煎的药好了没——”
听了这话,孟莹一脸懵懵的看着公公,心想公公根本就没有煎药啊,但又不敢违拗公公的意思,只得抱着闹闹讪讪的出了门,躲在门口偷偷的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对了,我听公子的口音并不像韩城本地人,敢问公子是何方人士啊?身上又怎么会有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