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只听得“滴答滴答——滴滴答答——滴滴滴答——”檐下雪水融化的声音不断。
梁王府的偏院内,残灯如豆,窗外摇摇晃晃的树影映在窗前,昏暗的光下,犹如鬼魅一般,浅浅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下朦胧一片,间或有轻轻的叹息声传来。
“唉,本来在信中说好十日内定会回去,可眼下这都二十余日了,成璜大哥哥肯定很着急!”孟莹趴在床上,满脸无可奈何的数着日子。
本来她是兴冲冲的回到梁王府,可谁知哪天跟着子建哥哥刚一进门,就发现整个府里都是乱糟糟的,原来是梁王殿下病笃,有大渐之势,慌忙中,梁王妃派人将孟莹安置在了这偏院内,而子建哥哥,据说是朝中有要事,自那日急急的离去后也再没回来过……
而除了按时送饭的侍女,这么多天来,孟莹连个鬼影都没有见过,就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鹊——于她这般喜爱热闹自由自在习惯了的人而言,真真是度日如年!
不过好在她远远的从侍女闲聊中得知舅舅的病情已经转危为安,又听说子建哥哥要跟云都的公主和亲,本来她还在担心公公生前说的舅舅会把她指婚给子建哥哥,如此一来,压在她心上的大石头们总算是落了地——孟莹这会子就想着赶紧探望过舅舅,然后赶紧回到梅溪找大哥哥,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孟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抬头看了看窗外,竟然有满月,于是乎便想着出门透透气,没想到一开门,却发现梁王妃正站在门口。
“舅母——”慌得孟莹赶紧请安,连披在身上的衣服都掉了。
“多年不见,孟莹果真出落的更加水灵了,那天在府里你舅舅病重,我实在没顾上仔细瞧你……”梁王妃说着捡起衣服帮孟莹披好。
“舅母漏夜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还有,子建哥哥还好吧?”孟莹环顾四周,却只见梁王妃一人。
“你放心,子建他没事,这不马上就要跟云都联姻大婚了嘛,各种事情千头万绪多如乱麻,正好子建过去了,管家就把他给留下了,商议后面大婚的流程——”梁王妃说着轻轻握住孟莹的手,“舅妈知道你和子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可如今你们都长大了,有些话,正好趁着子建不在,舅妈还是跟你说明白了的好……”梁王妃的语气柔和,完全一副循循善诱的家长模样。
“是,有什么话,舅妈只管讲便是了。”孟莹说着迎梁王妃进屋坐下。
“好,那我就直说了……”梁王妃顿了顿,呷了一口茶,将茶碗轻轻放在案上,“你知道,子建是忠靖候府的独子,虽说如今形势下,将军府是今时不同往日,但威严尚在,子建的宿命,必须要延续忠靖侯府的荣耀,可是……子建和你从小又是青梅竹马,子建心里一直有你……你舅舅曾也想着要亲上做亲,只是碍于眼下的形势……我的话,你能明白吗?”
“明白……这次探望过舅舅舅母,我就会回梅溪的。”孟莹急忙点点头,她现在一门心思要回韩城找成璜。
“是,舅妈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明白懂事的好孩子……”只见梁王妃起身,慢慢走到孟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可子建也说了,若是不让他娶你,他宁可一死……你跟子建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平时虽然话不多,心思却是极重的,尤其是对你的心思……”梁王妃欲言又止的看着孟莹,“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或许既能成全子建,又能成全你……”
孟莹:“舅母请讲——”
“或许你可以先留下来,等日后给子建做个侍妾……如此,是委屈了你,可如此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留在王府,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梁王妃打量着孟莹,没有再说下去。
“不不不,多谢舅舅舅母垂爱,可孟莹这么多年在梅溪已经习惯了,况且那边也有公公的朋友帮忙照应,我还是想回到梅溪……”孟莹急急拒绝道。
“如此说来,你心里并没有子建,对吧?”梁王妃反问道。
“我一直都把子建当成亲哥哥的——”孟莹答道,“舅妈放心,等子建哥哥回来,我会跟他说清楚的。”
“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过子建跟我说了,说喜公公已经不在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到了梅溪又能如何?我和梁王殿下总是要为你的终身打算,要知道他可是最疼你的——”梁王妃说着又坐了下来,呷了一口茶。
“那依舅母的意思,孟莹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让子建哥哥和舅舅都放心呢?”孟莹急忙问道。
“就是要你留一封信给子建和梁王,告诉他们你已经决意要嫁人!”梁王妃目光灼灼的看着孟莹,“如此,既能彻底断了子建的念想,也让你舅舅知道你终身有托,他也就放心了!”
“嫁人?”孟莹一脸诧异,“嫁给谁呢?”
“是的,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事情……”梁王妃爱抚的摸摸孟莹的头发,“众所周知,兴义皇帝广揽天下美人,如今梁王府的情势你也知道,倘若你愿意去云都做兴义皇帝的妃子,那么,时时刻刻陪在那兴义皇帝的身边为梁王府多说一些好话,那么你舅舅的日子想必也会好过很多,如此一来,即可断了子建对你的念想,又让梁王府此后多了一重保障,也不枉你舅舅拼着自己的性命护了你这么多年……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别人谁也不知道,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若是愿意就点点头,若是不愿意,那我没有办法,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那就看各自的造化吧!”说罢,梁王妃便缓缓走出了房门。
漆黑的夜晚,漫长的好似无穷无尽,舅母的那些话萦绕在孟莹的耳边,犹如咒语一般,经久不散。
“此事你舅舅并不知道,你舅舅的性子你也知道,他是宁肯自己去死,也不肯委屈你一分一毫的,也可以说是为了你们母女,你舅舅他这么年来过的是战战兢兢,我有时候也会想,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尽头,不过照朝廷目前的情势来看,现今是梁王府犹如茫茫大海上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孟莹,现今的很多事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舅母的话,就好像是一根针,往孟莹的心坎上狠狠的扎了一下。
“她当然想要报答舅舅的恩情,但她一早就听人讲过那兴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