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二床房，另一个床位是空着的。此时病房里只有秦桢一个人，室内安静得过分，又显得空荡。他平卧在床上，没有说话。
他唇角平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没得到他的同意，宋纪椿也不敢进去，只能又问一遍“可以留在这儿陪你吗？”
秦桢这才开了口，轻声问：“吃东西了没？”
“我刚刚去买了个面包，”宋纪椿眨了下眼，不知不觉地走到他旁边，把袋子递给他看，“还有一瓶矿泉水。”
秦桢扫了眼，“你还是叫个外卖吃吧？”
宋纪椿摇头：“我不怎么饿。”
秦桢：“你什么都没吃，还不饿？”
“真的不饿。”宋纪椿把袋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转身把放在床尾的椅子搬到床边，动作慢吞吞的，呼吸声很轻。
秦桢盯着她，没再说什么。
宋纪椿坐到椅子上，把面包拿出来，她咬了口面包，咕哝道：“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这一周都得吃流食。点滴得打三天。”
秦桢漫不经心地听着，又应了一声“嗯。”
之后房间里便安静下来。
只剩下宋纪椿吃东西时发出的窸窣声音。
病房里有暖气，宋纪椿坐没多久就觉得有些热。站起身把绑在腰上的外套解了下来，然后再坐下放在大腿上。
注意到她的动静，秦桢瞥了眼，目光定了几秒，而后淡淡道：“穿这么短的裙子？”
沉默突然被打破。
宋纪椿抬头，恰好跟他眼睛对上。
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就像她爸，她哥两个人的结合版。在家那边就一直被管着穿着，她也不想过来这边了还被别人管。
还是自己喜欢过的人。
宋纪椿低下头，继续啃着面包，“你别管我。”
“……”
秦桢撇过头看她。
她吃东西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腮帮子鼓得很大，像仓鼠。再想到她刚刚说的“你别管我”他就有点想笑，但又怕扯到伤口，说话轻轻的：“这边比你家那边冷。多穿点衣服，最好别穿裙子。”
听到这话，宋纪椿嘴里的东西忽然就变得难以下咽，她没看他，拿起乌龙茶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他也是这么叮嘱他女朋友的吗。
她勉强把面包吃完之后，宋纪椿看了眼时间：“秦桢，你要不要先睡一下？”
“几点了？”
“快十一点半了。”
秦桢：“那你怎么睡？”
宋纪椿想了想：“我可以去租个陪护椅。”
“陪护椅？你睡这个不得难受死？”秦桢皱眉，明显不同意，“你去把旁边那张床租下来。”
“不用，我可以的。”
“……”
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宋纪椿便起身往外走，“那你先睡吧。我出去问问。”
问完交了钱之后，借着这个时间，宋纪椿顺带到附近买了双份的洗漱用品。回到病房的时候，秦桢正在看手机，像是在给什么人发消息。
女朋友？
宋纪椿看了眼，没说什么。
“去那么久你干嘛去了？”秦桢把手机放下，问道，“买了什么？”
“牙膏，牙刷，还有毛巾。”宋纪椿把东西翻出来，“我先去洗漱一下。”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了个事儿，迟疑地回头：“你想擦个脸吗？刷牙现在还不行。”
厕所里没什么人，她把东西放在台子上，深吸了口气，温吞地开始洗漱，脑子里开始思考一会儿要怎么办。
一时脑热就问了。
因为感觉如果她不主动问，他也不会主动提要求。
像机器人一样。
他现在是病人，有很多事情都没法自己做。
本来说要留在这就是想照顾他的。
总不能自己提起这事儿，之后还后悔半天，然后说她觉得难为情，不想做吧。
宋纪椿没再磨蹭，她把毛巾拿出来，用热水洗了下。
随后便回到病房里。
宋纪椿随便找了个位置把东西放好，走到秦桢旁边，怕吓到他，提前告知了一声：“秦桢，我先帮你擦脸。”
“不用。”秦桢没打算让她来，“拿过来，我自己擦。”
“你自己怎么擦？”本来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又不是男女朋友。此时被他一拒绝，她莫名有些窝火。宋纪椿皱着眉头，坐到床的边上，语气生硬又冷，“扯到伤口就不好了。”
秦桢顿了下，反倒笑了起来，“又跟我发脾气？”
“……”听到这话，还有他那种语气，一下子就让她觉得他是生气了，所以她没敢看他。她把毛巾折小了些，从他额头处顺着往下擦，“没有发脾气，我说话一直都这样。”
她不再犹豫，直接上了手。
毛巾从他的额头处划过，再到眼睛。
秦桢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她动作仔细又轻，手没有碰触到他。
他没被人这样被照顾过。
也没想过，他会这样被人照顾。况且，还是被自己喜欢过的人照顾。他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基本上都是自己做。
随后，毛巾温热的触感挪到了鼻梁上，再到脸颊和下巴。
秦桢下意识睁开了眼。
视线与她的目光撞上。
宋纪椿的眼睛大而明亮，双眼皮也很明显，睫毛卷曲又翘，嘴唇红润有光泽，看起来干净又纯粹。
就这样定格了几秒。
秦桢的目光稍稍下滑，懒懒道：“擦好了？”
“嗯，擦好了。”宋纪椿收回眼，手也随之收回来。很快，她站了起来，“我去洗一下毛巾。”
随后，宋纪椿出了病房。强装镇定的模样立刻垮掉，脊梁也随之放松下来。她慢慢地平复着呼吸，抑制加速着的心跳。
不是。
这眼睛闭得好好的，突然睁开眼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