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就往回走,走了几步才发现不对劲。
回头仔细一看,他家地与村长家地相连的田埂被人锄断又垒了起来,只是垒的地方不对,往他家地里偏了有小半厘的地。
姚箴言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显。
他盯着那处被垒过界了的田埂,思索片刻,扛着锄头就上了村长家,到了村长家门口就开始大声嚷嚷,直到把半条村的人都嚷过来了,这才开始说话。
胡玑就在银镜里看着这个昨天在山上连只兔子、野鸡都追不上的文弱青年,这会扛着一把锄头,脸上怒气冲冲,像要吃人一样,叫嚷开了。
“村长你出来评评理,各家的地几亩几厘那都是祖上几代传下来的,没变动过。怎么到了今天,姚力就要从我家地里占几厘到你家里去。”
姚箴言说着把肩上的锄头往刚从屋里出来的姚忠脚下扔,姚忠要不是躲的快,这锄头就砸他脚上去了。
姚箴言还不肯罢休,“知道的说这是姚力做的糊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村长您在背后指使呢,欺我家没人,今日一厘,明日一分的,要不了几日,我家的田可不就都是村长你家的了。”
姚忠早饭还没用呢,就听到门口有人闹事,赶出来一句话还没说又差点被锄头砸到脚,这会听到姚箴言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是奔着把他名声坏臭去的,心里火也上来了。
“箴言小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大家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我姚忠做事向来公道,从来不欺压谁,你在这里血口喷人,诬我名声,就不怕我告到官府里去,你的童生名分保不住吗?”
姚忠不愧是当村长当了好几年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说,还倒打一耙,把姚箴言定成了无理取闹之人。
他一身腱子肉,怼在姚箴言面前,像一座大山,更显得营养不良的姚箴言身躯弱小了。
“是呀,箴言你有话好好说嘛,一大早的何必火气那么大。”很快就有姚忠的拥趸出来接话了。
姚振说着还把手搭在了姚箴言肩上,一副好哥们的样子。
“阿振说的没错,村长什么人这么些年大家都看在眼里,心里也清楚。他以前可没少帮衬你家,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姚富也来和稀泥,手搭上了姚箴言的另一边肩膀。
两人脸上对着姚箴言笑嘻嘻的,实际上已经把姚箴言架死了,现在的姚箴言别说做什么大动作了,说话想大声一点都不行。。
姚富和姚振不傻,姚箴言孤家寡人的,虽然说有点小聪明,年纪小小就考过了童生,可是秀才考了两次都没中,谁知道是不是就止步在童生这步了。
反观姚忠一家,姚忠自己是一村之长不说,大儿子还在城里支了个菜摊子,一个月的收入比村里其他人一年的还多,二儿子去年也考中了秀才,现在在城里的青秀书院读书,据说还认识了知府家的小姐。
村长家往后的红火日子是看的到的,相比之下两家之间要帮谁家,他们当然清楚。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大家到地里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姚箴言见事情的发展果然跟前世一样,前世他就是不懂示弱,只会装横,偏偏半月没见过荤腥的身躯单薄,谁也唬不住,被村长连同姚富姚振两人逼着吃了闷亏。
最后不但被占的地没要回来,还在村里落下了蛮横、不好相处的坏名声,导致他后面的日子更加难过。
可这辈子他学乖了,见人渐渐都偏向了姚忠一边,自己又被架住了,知道继续装横没用,便扮起了可怜来。
“乡亲们也都知道,我家什么情形。父母早逝,留我这无用之人,身子又不好,全靠几亩地养活,如今这地被占,跟要了我的命有何区别?”
姚箴言说着低声咳了几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吓得姚振姚富两人赶紧松开了他,生怕晚一瞬就被讹上。
姚振姚富两人一松开,姚箴言顺势就滑跌到地上,眼眶红红的,配上一副半月没开过荤的样子,看起来确实要比粗壮的姚忠要可怜的多,不止银镜前的胡玑,现场也马上有几个婶娘看不过眼了。
谁家没个孩子,谁想自己的孩子以后这样被人欺负?于是半个村子的人乌秧秧的就簇拥着往田间去了。
“这田埂是谁挪的,占了箴言家两厘地呢,确实是不地道。”说话的是姚箴言邻家的林婶娘,她家里有两个儿子,二儿子还有一手打猎的好本领,在村里一直是说得上话的。
姚忠听着林婶娘的话一张脸变得铁青,“许是早上天黑,我家老大看不清,搞错了。箴言小子也真是,好好说清楚就好了嘛,非得闹这么一出。”
姚忠说话就是有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要不闹,这地还是不是他的谁知道。”林婶娘驳了村长一句,“地是我们庄稼人的立根之本,这事就是姚力做的不对,别看好像只是两厘不多,种菜的话能多种好多排呢。”
姚箴言的父母还在的时候,对林婶娘家照拂颇多,如今两口子不在了,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林婶娘总不能眼睁看他受苦,平时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像今日这样,要是她不站出来,姚箴言就要吃这个哑巴亏了。
“姚文家的说的这什么话,我家老大定不是有意的,等他过几天回来,我叫他给箴言小子赔罪去,这事谁也不要抓着不放了。”
村长板着一张脸,心里怒骂自己儿子做事急,明明说好的是占半厘,现在这一占就占了两厘,搞得他想为自己儿子开脱也有些站不住脚,只好赶紧把话题止住了。
“是呀是呀,弄错了再弄回来就是了,反正箴言也没有损失,大家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弄的这么难看呢?”姚富又出来当假好人了。
姚箴言没说话,他深知这会他说什么都不如不说。
果然林婶娘看他一幅被欺辱到不敢吭声的模样,立马又看不下去了,她瞪了姚富一眼,从看热闹的村民手里借一把锄头,当即就把田埂恢复原样了。
“那村长你可得跟力小子说清楚了,让他下次可得看准些,不要田埂只往别家偏,不见往自家偏的。”
姚忠铁青着一张脸走了,姚富想追,才迈腿就在众人面前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