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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落(1 / 2)

金鲤宫内。

蒲扇摇摇晃晃,扇下的人儿没骨头似的东倒西歪,往藤椅上一靠,那张玲珑小嘴张张合合,“小木春,给本小姐倒一杯桃花酒。”

饶是那日潭仲春闪烁其词,话里话外从未承认过她要挟的伴童身份。

蛮横如祈鲤,权当他同意了,如今悦然扮上“凡人小姐”一角,兴致正高昂。

“小木春,本小姐美吗?”

但谁家千金会这般狂妄粗俗?怕只有莽夫才能与她匹敌吧。

潭仲春一手握酒壶,一手捏蒲扇,眼睫一覆,突地出声:“小姐固然是美的,可这发髻、衣裳……”他半吞半吐,磨磨蹭蹭。

“如何?”祈鲤不疑有他,仰头望来。

就见那玉立的少年长睫翻飞,露出两丸剔透的眼仁,竟是笑了,“不如凡间姑娘分毫。”

这一笑便叫祈鲤看迷了眼,心道这人当真绝色。

反观潭仲春本是怀着出言不逊,仙女勃然大怒,再将他赶回朱雀殿的期望——近日九幽屡次要人无果——未料这双辫小人变得颇具气度,两眼弯弯,跟着笑:“那你带小姐我见识见识。”

说罢,一挥袖,彩缎纷飞,又裹着潭仲春去了凡间。

凡界。

祈鲤这番随心所欲的行径着实吓人,二人落地后,潭仲春眼睁睁瞧着她大摇大摆走进市集。

少年黑下一张脸:“我们何时回去?”

祈鲤扭头瞧他,“我是小姐,你是我的伴童。”她双臂环胸,趾高气扬地宣布,“伴童听小姐的吩咐天经地义,何来伴童吩咐小姐一说?”

随即扬手指向不远处的吃食小摊:“我要吃那个。”

潭仲春偏过头,充耳不闻。

她跺跺脚,忍了,遂自己拎着裙角奔去买了两根糖葫芦,一串留给自己,一串递给他,语气不善地下令:“吃。”

唤狗似的。

少年心中本就存气,两眼冷冷地盯着她,双手环抱胸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欠揍样。

两人僵持着,任凭祈鲤举酸了手,糖块碎在脚边黏糊一地,潭仲春也全然没动静。

至此,祈鲤终于憋不住气,回身瞪他一眼,脚尖一点,独自飞上天,单撂下一句狠话: “不肯听我命令,那你就自己在凡间自生自灭吧!” 把他留下了。

潭仲春两眼平静无波,仿佛早已预见今日之景。

他一面明知天下人心一般坏理应屠灭,一面又痛恨自己软弱无能无力抵抗,两相矛盾,才铸造了一个潭仲春。

“你把他留在凡间了?”九幽飞出折扇,随之而来的疾风威力迅猛,祈鲤几欲接不住。

她一张嘴却极硬:“他欺辱我!我为何不能惩戒他!”

欺辱?你这泼猴真够厚颜。

九幽冷嗤一声,又多使出一分力,把她卷进疾风中心,“可还记得本尊当初的告诫?”

祈鲤将人绑走后,九幽曾传音于她:这小子不同凡人,与诛魔一事必有联系,你可代为管制,但切忌让人离开仙界。

诛魔,顾名思义,当前仙界的头等大任。

此事非同小可,与仙界上下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有仙门都派出了仙师前去凡界搜寻魔族气息。

他们清宗门,也派出了寻魔队,由两名甲级仙师统领——九幽座下大弟子吴逢阳和三清亲传弟子祈鲤。

祈鲤名声不好,但打娘胎带出的天赋极为惊人,不过十五的年纪,能力和战功都排在了众仙门前列,远超同辈人——与她同年拜入仙门的人大部分尚未封号。

但她任性,心绪不稳,旁人稍一挑衅就如火烧屁股的猴子,哪怕明面上经人调和暂时屈服,背地里也绝对要讨个说法——一般把人揍到半月出不了门。

该任务危险重重,面对祈鲤这把尚方宝剑,尽管有时这剑气性很大,可若清宗门光持剑不练剑,实在暴殄天物。

因此,众仙长闭门足足商讨了七日,又是给她开小灶,又是把稳重的吴逢阳拉出来镇场,才决定委以重任,授予祈鲤“诛魔大仙”这一封号。

当然,寻魔队披星戴月,栉风沐雨数月,危险没遇见,魔气也没寻见半点,反倒今日出任务,祈鲤嫌弃队内气氛沉闷,偷跑出去玩耍,结果误入魔宅,一剑劈开宅邸,捞出一个疑有内丹的凡人,这才算有了成果。

那凡人少年交给她看管一段时日也未尝不可,谁知祈鲤太过妄为,竟把人丢了——这颗榆木脑袋当真装不下任何时局,只顾自己快活。

九幽大为光火,势必借题发挥,叫她长长记性。

“你如何丢下他,而今就如何把他找回,找不回你也不必回来了。”

仙令如山,一经下达便受万重枷锁附庸,层层封锁之下,祈鲤被打入凡界。

半夜,凡间,娘娘庙。

昔日热火朝天的娘娘庙今朝人迹罕至,处处断壁残垣,尽显凄凉。

庙里供奉着一座石雕娘娘,石雕同破败的庙宇无二般,一少胳膊二缺眼睛,周身无一童子,着实可怜。

恰时,一阵狂风钻进庙内,随风跌落一个小姑娘——姑娘头顶短翘辫,身穿黄襦裙,肩披彩绸缎,好一朵水灵灵的富贵花。

但见她双手叉腰,一对黑眼珠滴溜溜地转,昂着脑袋四出张望。

“这是什么破地?”庙宇积尘遍布,祈鲤捏紧鼻头,随手使了个洁诀——毫无反应。

她大骇,忙朝腰间摸去,谁知抽出的是一把木剑,那把伴她南征北战的留魔剑不知去向。

“小鲤。”九幽千里传音,“在你寻回人前,你的身份就是凡人。”

言尽于此。

祈鲤睁圆了眼睛。

凡人女子若是千金,必定脱离不了身娇体弱,若是农妇,力气也小上男子一截。

祈鲤现今样样都像凡人,唯有一副身手敏捷非常,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她看中了京城镖局的差事,却被守门人以“女子”为由拒之门外。

“镖局当差不是织布,你哪来的回哪去,别站在门前碍事。”

祈鲤闻罢火冒三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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