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岁闻言,诧异的抬头看她。
此时路的尽头,夕阳正歪歪斜斜的向下落去。日光被晚霞拖着,拉下了暗橘色的天幕。阳光如碎金般洒落天际,逐渐暗下去。霞光的颜色也逐渐变淡褪去。
而说完那句话的小姑娘,转眼看着眼前的红日,那颜色照映在她瞳孔中,散发出清凉透红的颜色。穗岁只来得及看清她眼底的红日,还未看到她的表情,她便扭头向那座荒废的院落跑去。
留下原地一头雾水的穗岁不明所以的歪了歪脑袋,思考了半晌她刚说的话。
夜里,年婶将她安顿在他儿子以前的屋子里。老两口的独子虽然已离世多年,这间屋子也空了多年,但他们仍然会每天打扫这间屋子。屋内陈设摆放整齐,床铺书桌,无一不干净有序。按理说常年不住人的屋子,屋里总是会透出一股霉味儿的,但穗岁一进来,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气味,只闻到一股十分浓烈的檀香,隐隐还有一股不可言说的香甜气息。可见他们夫妻二人十分爱护这间屋子,仿佛下一刻,他们的孩子便会推开家门,再次回到父母的身边。
穗岁一直记着那小姑娘说的话,准备等着看这个幻境里有什么古怪,说不得会有离开这里的办法。
可奇怪的是,自从这里的凡人能看到她之后,她便仿佛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没过多久,她竟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穗岁睁了睁眼睛,想起小姑娘说的最后一句话。于是尝试着虚空引灵在门栓上设立一道封印,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之前在结界中时,无论她怎么尝试,周围都没有丝毫灵力借给她。如今身处幻境,反倒有灵力了。不过这也正巧说明了这个幻境的古怪之处。说不准夜里才会显露出它真正的面目来,那小姑娘说晚上外面会有动静,一旦出来就会死。
不过,细细想来,她说话时语气虽然小心翼翼地十分警惕,却没有一丝害怕,仿佛是故意勾起她的好奇心。
心下想着,穗岁又感觉到一阵困意,这次她没能抵挡住那股浓重的困意,趴在榻枕上,歪着身子睡着了。
不远处的镇子里,司徒灼跌入虚空后,一阵光晕闪过,他又回到了那个卖糯米团子的地方。不同的是,此时已近深夜,街上空无一人。大雪早已停歇,下午便出了太阳,街道巷口处,唯有零星几片低洼处还可见白日的那场雪留下的淤泥痕迹。
凌冽寒冬,冷风刮过,刺骨的凉意透过衣物直达人的骨缝之间,司徒灼却好似恍若未闻。他有些恍然的站在原地,想起方才,破开第一层幻境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仿若从一场大梦跳进了现实中,脑海里猛地被灌进繁多的记忆,一时间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才斩杀鬼母幼身,遭到反噬,司徒灼此时胸口火辣辣的阵痛着,他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此时正值半夜,街上空无一人,幻境仿佛也陷入沉寂,得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也不知道师父那边如何了,他须尽快走出幻境,找到师父。
忽然,街上涌起一阵狂风,本就暗沉的天色霎时间黑的更加怖人,沙石漫天飞卷,搅起一阵腥臭的气息。
远远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地靠近此处,连大地都震颤晃动起来。
司徒灼祭出鬼刃,冷光在夜色中一闪而过,泛着肃杀的气息。刀刃立于身侧朝外,司徒灼闪身避在一旁的柱子后面。
那声音混沌又骇人,仿佛万鬼哭嚎,又似婴孩啼哭,总之尖锐又难听。
黑夜中,司徒灼凝神闭气,将灵力汇聚在尖刀之处。一股暖流缓缓缠绕上他,析出丝丝灵力又瞬间消失不见。
司徒灼冷凝的神情突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师父。。。”
只是他这一句低声的呢喃,瞬间引起了不远处那妖物的注意。
司徒灼抬头的瞬间,一团血色粘稠的液体拖了一地的暗红色血污正好走过,听见他的那声呢喃,那团液体忽得涌动起来,庞大的粘稠身躯突然转过身来,涌现出几十双眼睛,遍布全身,在同一时间看向司徒灼。
饶是经常与鬼怪打交道的他此时也不由得一阵心凉,背后生寒,浑身紧绷起来。
那团邪物盯着一身骇人又恐怖的眼睛,歪了歪上半身,学着司徒灼方才的声音混沌道:“狮虎。。?”
那声音既沉厚又尖利,带着刺耳的尖锐呼啸,混合着极为腥重的血腥气味,给人的五感带来十分不愉快的体验。
抬眼的瞬间,司徒灼提刀砍去,那团庞大又丑陋粘稠的液体被拦腰砍断,仿佛抽刀断水一般。那团液体也砰然一声化作血海流淌了一地,发出更加腥臭的血腥气,让人难以忍耐。
他皱着眉头在那些血污流经脚下时,脚下轻轻一点,跃然退至到一丈之外。
司徒灼还惦记着方才师父虚空引灵的气息,见那邪物化为一摊血水,便追随着方才那股熟悉的气息而去。
身后的那团血水散落满地,突然咕嘟咕嘟地冒气泡来,几十双眼睛同时睁开,上下左右极快的转动着,寻找着方才抽刀斩它的人。同时那摊血水又开始不断汇集在一起,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它们如同互相吸食一般,速度十分之快地相互融合到一起,待重新汇聚成一团庞然大物之后,它那一身的眼睛便骨碌碌一转,锁定不远处司徒灼飞奔而去的身影。几十双眼睛目眦欲裂,个个在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中汩汩流出滴滴血泪,融化在身躯之中。
那坨血肉模糊的黏糊液体极快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蠕动爬行着追赶司徒灼,所过之处皆留下一道暗红的血迹。
司徒灼耳边风声阵阵,身后又传来那股刺耳难听的哭嚎声,他回身望去,那团恶心的东西边在他身后追,边哭嚎着,身上的几十双眼睛还不停地在流着血泪,那场景诡谲又恐怖。
那团东西在身后紧追不舍,司徒灼速度更快的甩开它。
方才那阵来自于她师父的气息夹杂着他的灵力出现在离市集不远处的一处村落之中,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司徒灼一身玄衣隐匿在夜色中,与黑暗几乎融为一体。
他催动身上师父留下的阵法,却遭到反噬,猛然吐出一口血来。这个阵法是师父在他幼时,为了防止他总是乱跑,为他安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