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咙里喷出了零星血点。

宴清呆住了,手机无声滑落。

…… ……

是怎样的噩梦能如此恶毒,精准地预测所有她害怕的事情。

“对不起。”

“节哀。”

简单两句话,抽走了她所有希望。

一个普通的夜晚,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宴清瘫坐在楼梯间,头挨着冰冷的扶手,呆呆望着满手干涸的血渍。

想不通,无论如何都想不通。怎么就会器官衰竭,怎么就排斥反应了呢?明明、明明一切都是好的,明明昨天还在散步,吃饭,明明那种带着奶香味的拥抱还记忆犹新,怎么就、就都没了呢?

宴清忍不住咬着自己的指甲,咬出血了都毫无知觉。根本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她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像突然之间失去了人生所有目标,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宁宁?为什么偏偏是妹妹?

她还那么小,那么懂事,那么听话,会提前一个月给妈妈和姐姐准备生日礼物,自己做贺卡。还会帮忙洗碗赚零花钱,然后在母亲节给江女士买花。她写在作文里最想要做的事是赚钱给妈妈买一个小院子,这样就能养一条小白狗了。她很少问为什么爸爸不和她们住在一块儿,她永远会回答“和喜欢妈妈一样喜欢姐姐”。她会在放学的第一时间跑出来冲向自己,然后给她一个拥抱。她那么软,那么暖和,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天使,只要宁宁在,宴清就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糟糕的人,她每天都会因为妹妹的存在而想要变得更好。自妹妹出生后的每分每秒,漫长的时间都变得更有意义……

为什么死得不是她呢?应该是她才对,不应该是宁宁,她这么好,这么好——我的宁宁——

宴清只觉得胃疼得难以呼吸,她忍不住弯下腰来,捂住腹部,把头埋进膝盖,蜷缩成一团。

…… ……

不知道是怎么回家的,她甚至都忘记了开车,游魂般拖着蹒跚的脚步,循着记忆里的街道和楼栋,一步一步地走了回去。

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还没有亲自告诉江女士这件事——也许她已经知道了,因为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妈妈的名字。她肯定知道了,因为她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宴清抬腿慢慢迈上楼梯,像一个年久失修关节生锈的机器人。三楼的高度仿佛走了快一个世纪,终于看到了眼熟的雕花门把手,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意识到到家了,刚想伸手敲门,却猛然顿住。

是啊。多么奇怪。

好像一夜之间认识的大部分人都生病了,唯独她好好的。多么巧合。江女士这样作息规律身体康健的都会头晕胸闷,而她只觉得饿,无底洞一样的饥饿,填不满的胃。她能抱着宁宁连续上五楼门诊都没觉得累。她用不到一分钟跑完了五百米不喘气。突然变大的胃口,挥之不去的奇怪气味,闪电般的直觉……一定有什么变了。她变了。

——“我来也别开。”

那个时候,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呢?

宴清望着门上熟悉的小广告和划痕,悬在空中的手凝滞片刻,沉默许久,终究还是放了下来。

如果、如果这种是传染病呢……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几率,她都不想再传染给最爱的人。

可以再等等,再等等。过几天也许就会发布官方消息了。等一切都有了眉目,也许就可以……

轰——

耳边突闻一阵巨响,还来不及反应,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头顶砸了下来,几乎是瞬间宴清就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识。

…… ……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细细碎碎的声响将她吵醒。

咔哧,咔哧。

宴清费力地扯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看不清任何东西。头很晕,提不起力气,脸上凉凉的,她下意识伸手一摸,暗红色,很湿润,铁锈味……血。她流血了。

最开始并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慢慢的,等到视线变得清晰,身体逐渐苏醒,那种四面八方传来的疼痛几乎立刻淹没了她——她这才发现自己大腿以下被压在了一整块防盗门下,完全动弹不得,腿和脚失去了所有知觉,她甚至不能确定它们还在不在,只有上半身还能动,但这根本无济于事!

后脑勺传来阵阵刺痛,应该是有伤口,她不敢去摸,只感觉到有丝丝温热的液体流进衣服领子里,后背一片都是濡湿的凉意。脸上肩膀上随处一摸都泛着疼。目之所及最严重的应该是左上臂的一道撕裂伤,直接划开了一条大约半厘米深五厘米长的口子,伤口处皮开肉绽不停往外渗血……身上每一寸都剧痛无比,以至于她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还有哪里受了伤。

还好楼塌下来的时候,她正站在角落,砸下来的地方形成了一个三角区,幸运没直接砸到头。不幸的是她被邻居的防盗门压得死死的,完全挣脱不了,除了等待救援一点办法都没有。

宴清大口大口呼着气,伤痛让她忍不住发出带着哭腔的低喘。面对这种强度的“地震”灾难,面对这样的困境,她从喉咙里挣出来的第一个字眼却是——

“妈!——妈妈!”

她拼命地嘶声呼喊,从声带到腹腔整一片都扯得生疼,但她不敢停。她不知道除了呼救该怎么办,手机也找不到了,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口,还在流血。眼前一阵黑一阵模糊,头晕想吐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昏暗死寂的环境放大了疼痛和恐惧。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人总是会想到那同一个词汇。

“妈——妈你在哪儿——妈妈救救我……呜……妈,妈,宁宁……”

每次用力出声,脑子里就一阵尖锐的疼痛。尤其是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这种疼好像就变得愈发剧烈难忍了。她想哭,就算心里再怎么试图镇定地告诉自己要节省力气,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她觉得好累又好痛,很困,睁不开眼睛,很想睡过去,声音渐渐低弱,但心里那个没有问题的答案让她就是坚持着睁大眼睛,咬着牙,喊不出声音,就摸索找来身边一块碎掉的石头,缓了片刻积攒力气,然后一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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